一口忘崽牛奶(133)
私人影院一共六个座位,但只有钟息一个观影人,钟息并不意外。
清场是霍司承惯常的做派。
当主角们乘着燃料所剩无几的飞船朝着最后一颗附近星球进发时,钟息的身后忽然来了一个人,身形高大,他坐了下来。
钟息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预感。
他屏住呼吸,往后看。
看到了霍司承。
霍司承朝他挑了下眉,笑道:“想我了吗?”
钟息怔怔地望着他。
Matthew在黑洞中不停地掉落时,霍司承倾身过来,在钟息的唇上印了一个吻。
他说:“我好想你,息息,我高估自己了,我根本做不到三年不见你。”
钟息那时想,能给我一个霍司承从没出现过的五维空间吗?
但霍司承没给钟息这个机会。
钟息被霍司承亲得发懵,舌根都疼了,霍司承说:“军舰在温西港口停靠一夜,我就趁着机会回来一趟,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钟息窝在霍司承怀里,一声不吭。
他拉开霍司承的领口,看到霍司承肩膀上有一处贴着防水贴的伤,有浅浅的血迹渗出来,霍司承说:“一点小伤,息息不要担心。”
他说:“从明天开始,息息就不用去公司实习了,开开心心地在军校里过完剩下的一年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呢。”
霍司承总是对钟息的生活了如指掌,但钟息却无法触及霍司承的生活。
钟息疲惫地闭上眼睛。
他说“有我呢”,可是让钟息日夜揪心的人也是他。
再等醒来时,电影早就放完。
霍司承已经离开,身边空空。
钟息用手捂住脸,不可自抑地哭出声来。
他既没来得及和霍司承说分手,也没来得及说出“我很想你”,霍司承总是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也不给他理清这段感情的时间。
霍司承匆匆而来,匆匆离去。
带来希望又带来失望。
一个月后,他从盛煊那里得知,霍司承带领小队经过殊死搏斗,干翻了一队想要破坏海床设施的特工,立了大功。
钟息只是喃喃重复:“殊死搏斗?”
盛煊无奈:“小息,别多想。”
那时候钟息想,等霍司承回来,我就和他分手。
谁知道等来一身伤的霍司承。
其实钟息是先收到霍司承的遗书,再见到霍司承的,霍司承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平安归来,所以提前准备了遗书,钟息是唯一收信人。战事太激烈,霍司承一度失去和军舰的联系,他的遗书就这样被战友草草寄了出去。
那天钟息颤抖着打开信封,门突然被人敲响,霍司承站在门外,风尘仆仆。
他的脖子、胳膊和腿上都有伤。
他还是混不吝地挑眉笑,语气虚弱又故作轻松:“我怎么舍得让息息当小寡妇?”
钟息冲上去抱住霍司承。
在钟息平淡如水的生活里,霍司承是意外中的意外。
他好像是老天派来专门给钟息的生活增加波澜的,钟息也一直说服自己去习惯。
直到现在,他突然意识到——
如果生活注定要起波澜,为什么他只能被动承受霍司承的侵袭呢?他为什么只能逼自己去配合、去适应霍司承的人生轨迹呢?
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轨迹。
除了那颗星星,钟息好像还没有找到真正的热爱。
他之所以爱霍司承,不就是爱他的赤忱、勇敢和他骨子里的英雄情结吗?
夜深时,他起身走到窗前。
从二楼看下去,霍司承依旧坐在院子里。
钟息从来没有用这个角度看过霍司承,他俯视着霍司承的失意、颓然、狼狈。
真奇妙,这是第一次。
霍司承受困于爱,而钟息拥有决定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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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副官送来急件时,霍司承还在车上补觉,他一夜没睡,又吹了一夜的海风,回到车上已是身心俱疲,躺下来就睡着了。
文副官走到车边,等了几分钟。
霍司承睡也睡不安稳,很快也就醒了。
“理事长,对阮云筝的审讯有了新进展,她承认和岳立泉以及张牧有过利益往来,还有——”文副官顿了顿,说:“她想交代一件和您失忆有关的事,但前提是您答应她,之后不会针对她的儿子,能让霍子书平安长大。”
霍司承揉了揉眉心,冷笑一声。
“就说我答应她。”
文副官立即拨通了电话,一番交涉之后,阮云筝交代了她隐藏许久的秘密。
文副官听完之后脸色陡变,他放下电话,对霍司承说:“理事长,据阮云筝交代,钟先生去君山塔台报备无人机表演的当天,张牧就将这个情况告诉了阮云筝,在阮云筝的安排下,张牧将有误差的直升机路线图和时间表给了钟先生,所以如果按照错误的时间计算,您到达君山森林上空时,钟先生的无人机表演已经开始了,但那时紊流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