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沙鹰端起杯子，仰头猛灌了大半杯，重重一声放回台面时，他故意朝杜尔看了一眼，“看到没？这才是队友。”

杜尔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海兹，接着刚才被打断的话题，说：“也可能是个陷阱。奥瑟从没有主动向外界放出消息，要处决黑武士的首领，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知道，你跟我猜测的一样。”海兹神情凝重，“很显然，帕掣那只老狐狸已经猜到我们下一步的打算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个陷阱，不然怎么样，我们不和他们开打，难道要跳进布置好的陷阱里？”沙鹰又忍不住跳了出来，他的声音像沙砾摩擦地面一样，一高起来就很刺耳，他那纵向的黑色瞳仁不知何时变得又细又窄，这是他警戒状态下的形状，继续说：

“我知道时陷这个人。伊萨将军的参谋来时说起过，他和伊萨在同一时间被奥瑟抓住了。时陷很受他器重，所以不能让他死，我们还需要黑武士的帮助。” 沙鹰的嘴唇这时显得很僵硬，似乎努力想要避免咬牙切齿，“我们不能妥协。”

杜尔提醒他：“但我们需要的是伊萨将军，不是他的副手。黑武士肯加入我们，必须得到伊萨将军的命令才可以。”

“帕掣要跟我们打？”一旁的大块头达武还停留在上一个话题里，他吼道，声音中带着不满的情绪。他不怎么思考，杜尔总说他只想听他想听的话，此时应了她的话，达武把沙鹰的话记在了脑子里，他把海兹的仇人，帕掣记得清清楚楚。海兹把他从实验室里装动物的兽笼里解救出来，还把他带出了伽马区，达武将海兹视为救命恩人，所以才会把他的仇人记得清清楚楚。

达武作势就要拔出背后的增强炮，“好，我们就跟他打！”说话时，他的口吃并不是很清晰，因为受到了基因改造的副作用。

“冷静点，达武。”杜尔把他的手按下去，“听听指挥长的意思。”不管情况再怎么糟糕，她都站在海兹这一边，支持他的决定。

海兹依然保持着冷静，继续说：“帕掣不敢跟我们开打。现在奥瑟已经无力控制母兰了，星际联盟只是在等待奥瑟能颜面无损地交出母兰的统辖权。”

“我想奥瑟王室也不会花多余的精力在营救那两个总督身上。”杜尔说。

海兹说：“不过问题也在这里。如果奥瑟打算以不痛不痒，息事宁人的态度结束对母兰的统辖，那就意味着拖延的时间一定会很长。我们这次的行动就是在加快奥瑟撤出母兰的进程。”

“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奥瑟销毁拿母兰人做改造实验的证据了。”杜尔说。

海兹说：“所以我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后抵达伽马区，拿那个人质让奥瑟撤除伽马区，保留证据。”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语气凝重了不少，“我们的家园再经不起奥瑟消耗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生命之树一旦全部枯死，便不能再生，只有在它们被采伐殆尽之前，用大批果实，拓石做养料，才能让它们继续生生不息。而这个方法，奥瑟并不知道。

看出了海兹忽然间的消沉，达武把手搁在他的肩膀上，以示安抚，“我们的飞船上还有拓石，从那个贩子那里买来的。”他的口齿不是很清楚，说话也比其他人慢一些，“只要拓石还在，生命之树的养料就不会枯竭，它还会再生长起来的。这是我们的任务之一。”

“所以我们不能示弱，既然奥瑟不敢跟我们起冲突，释放伊萨将军的谈判，我们不能让步。”沙鹰把话题拉回了反叛军黑武士的身上。

“那么时陷怎么办？他是伊萨将军的副手，总不能看着他被处死。”杜尔的手指在台面上依次抬起又落下。

“奥瑟想让我们跳，那我们就跳进去。”海兹随即起身，叮嘱杜尔：“给奥瑟联络站发信号，我们要进行第二次谈判。”

“不，等等，海兹，你要谈判？还要谈判？跟奥瑟人喝茶吗？”沙鹰阻止道，“那个什么叫帕掣的，他不是你的仇人吗？你怎么还愿意心平气和地谈判？”他把“谈判”两个字咬的很重，脸上的表情在说“我劝了你这么久，你还忍气吞声？”

海兹回身看了他一下，打断对方一发不可收拾的怒意，说：“我的怒火没有让我失去理智。相信我。我们不会陷入被动的。”

第三十九章

“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不过你要知道，在那之后你会有多么厌恶自己。”

不知睡了多久，那阵恶魔般的低语忽然回荡在迦南的脑袋里，无需细想——海兹对他所有的威胁里，这是最让他惧怕的，还有把他扒光了绑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