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无数次一样，美好的回忆被黎明时分奥瑟人向他们开火的炮声所驱散。那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战役，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那时，母兰最好的自由舰队也打不过奥瑟的一只精锐飞行部队。

他们几乎全军覆没。海兹带着几人侥幸冲出了战火区，他们被帕掣带领的小队追逐到了悬崖边。蓝瑟为了掩护他们，从掩藏的巨石后面冲出去跟帕掣火拼，他们也紧接着冲出去。

蓝瑟的头颅被激光枪打穿了，他的鲜血飞溅到海兹的脸上、唇上，还有他的心尖上，海兹没有擦去。蓝瑟那红润可爱的脸孔在海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消失了——帕掣把他的尸体扔下了悬崖。

“不！”

他伸手想抓住蓝瑟的尸体，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撞在尖锐的碎石上，残破地沉入了海浪之下，永远长眠于一条不知名的河流。

剩下的几人最终没能逃脱。海兹失魂般被帕掣的人手捕获，他一度想跳下悬崖追随蓝瑟。

他悲痛欲绝，恐惧和绝望紧紧交织，他更深的不幸就此开始。

接下来的几个月，失去爱人的伤痛让他萎靡不振。他被关押在伽马区，送到了乌木的手里。时间从未如此漫长，他提醒自己，蓝瑟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身体被切割、拆卸，还有注射各种令他痛苦不堪的针剂。麻木、痛苦还有绝望，他一度想就这么死在这座血腥黑暗的牢笼里。

他在绝望漫长的折磨里逐渐适应了改造实验带来的疼痛。蓝瑟的影子消逝在他躺着的试验台上方，变成了一个虚晃的影子。他不想让蓝瑟看到他残破的身躯。

为什么逝去的蓝瑟会在这个时候涌进他的记忆，海兹不解。时间太久了，久到他甚至有些记不清蓝瑟的脸，记忆肯定在无数个日夜里重塑了他的脸孔。

然而，曾经一起服役的战友们也被送进了伽马区，他们被实验室丢弃的尸体却始终深刻在记忆里，海兹无法忘记。蓝瑟的鲜血飞溅到他的口中，留下的那股浓重的血腥味，所以在那之后，他开始学习和适应乌木每一次对他身体改进的新能力。

那间肮脏恶臭的牢笼，是他每次被改造手术完成后关押的地方，跌倒、爬起，忍受着疼痛和恶臭的缝合创口，准备好了最后的逃亡。

也许就是从逃出伽马区的那天起，他就注定要成为一名流亡者，还有现在，注定要沦为被律法抛弃的星际海盗。他发誓会把帕掣撕成碎片，为爱人报仇。

甩了甩头，他的飞船即将进入了塔因星球的大气。按照计划，血腥玛丽号稳稳地停在了珍珠湾附近的森林边缘。海兹从血腥玛丽号里下来，双脚他在陆地上的感觉让他有点陌生。船员们有序地从飞船上运送安营扎寨的必需品。

他打开了胸口的船间通讯器。“沙鹰，我们已经降落塔因，这里安全。我们降落在珍珠湾，可以让其他飞船过来了。”

沙鹰粗哑的声音传出，“收到。”

“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我想让你的无头骑士号带一些船员跟我们分开行动。”

沙鹰听上去很错愕，“为什么，海兹？为什么你总把这种边角料的任务派给我？”

“你冷静点。跟镰刀安妮的一战让我们损失惨重，前往伽马区，我们需要保存一些后援力量。”

“但为什么是我？劫掠者有那么多战舰，有那么多船长，为什么偏偏是我？”沙鹰认定了海兹有意将他支开，削弱他的威胁。“你这是在驱逐我。”

海兹头很疼，还有腿上迟迟不好的伤扯得痛，他揉了揉额角，开始原地踱步，“沙鹰，我要求你听从安排。”

“但我质疑你的安排。我是你的核心战斗力，可以却要在大战将至的时候，把我打发到别的地方。”

“就是因为你的小队是重要主力之一，我才要有所保留，万一——”

“——我不离开。”

“那你就别来塔因，直到你学会服从命令为止。”说完，海兹关闭了通讯器，沙鹰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

听到通讯器传出信号中断的声音，沙鹰几乎难掩气愤，甚至想摔掉这玩意儿。他的无头骑士号依然停留在太空港，之前因为曼波亚星球的擅自行动，他被海兹禁飞。他等待了那么久的解除命令，没想到等来的却是继续待命。

“妈的。”沙鹰从他房间里的大床上站起来，顺手把通讯器摔在了一旁的角落，不去看它。一想到所有劫掠者都要前往伽马区为了自由而战，而他却被遣散到什么不知名的星球，干等一个需要他来，他才能启动飞船的命令。

“船长，出什么事了？”利马从他身后的床上坐起来，他顺手拉起被单裹住一缕不挂的光洁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