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爱期(7)
施璟油盐不进,步伐轻盈朝前走了几步,扭过头对蒋献勾手:“快跟上呀,小蒋。”
她喜欢叫蒋献“小蒋”,这是自小到大乐此不疲的游戏。
她自视甚高,常想象自己是富可敌国的大老板,蒋献是她的助理小蒋、司机蒋师傅、保镖小蒋,是从不敢忤逆她的臣子。
蒋献一手提着她的挎包,一手牵着她,“取这么多现金做什么?”
“我要回家一趟,得给姥姥姥爷,还有村里的几个孩子发红包?”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衣锦还乡,回村里装大头,施璟喜不自胜,娇俏的眼尾都要飞起来。
“发红包用得了三十万?”蒋献也恼了。
施璟从小便展现出极其惊人的花钱天赋。
刚生下她不久,父母忙着创业,把她交给乡下的姥姥姥爷带,等她四岁了才接城里来。因愧疚,父母对她溺爱娇养,几乎是言听计从,狠命砸钱补爱。
施璟上幼儿园时。
从家里拿了两万现金,分成一千块一沓,她发明了一种叫“抛糖果”的游戏。她傲得很,叫孩子们围着她转悠,她往空中一次性抛飞三颗糖,谁接住糖,她就给谁一沓钱。
若有人一次性接住三颗糖,她就把书包里满满当当的现金都奖励给人家。
老师刚以为她们只是在玩游戏,看到满地的红色纸钞,才惊了,匆忙打电话给施璟父母。
父亲于东祥到校后,笑着和老师道歉添麻烦了,摸摸女儿的脸,不轻不重说了句“小鬼头,不懂事儿。”,没舍得呵斥她。
施璟小学就知道家里保险箱的密码,她喜欢玩钱,一沓一沓拿出保险箱的现金装在书包。别的孩子书包里是课本和文具,她书包里永远鼓鼓囊囊装着一堆钱。
跟谁玩得好,就往书包里掏出钱给人家。小小年纪就知道给小费,去超市买巧克力,书包里扯出几张大钞,得意洋洋说不用找零钱了。
和施璟玩得最好的,当属蒋献,但她从不给蒋献钱,因为蒋献反过来给她钱。蒋献知道她喜欢钱,幼儿园起就把自己零用钱、压岁钱都给施璟,让施璟玩。
一切迹可循,她一塌糊涂的金钱观,是父母和蒋献养的蛊。
*
两人回到大平层,施璟开始换衣服,里头一身黑色女士西装,外面披着长至膝弯的皮大衣,走到蒋献面前,“小蒋,好看吗?”
“跟个买保险似的。”
蒋献拿着手机安排工作,他下个星期得进组,还有个小品牌找他拍推广视频。他得问问能不能在进组之前拍,想尽快拿到钱,如果施璟真要给动保基金会捐款,他得提前备钱。
不然施璟胡搅蛮缠闹起来,他真招架不住。
“你懂个屁。”施璟回衣帽室,戴上墨镜,手臂夹着小皮包出来,她心情不错,“小蒋,我们该出发咯。”
避免被人认出,蒋献戴上口罩和帽子,收好手机起身,摸了摸施璟的腰,“腰还疼吗?”
“疼死了,以后就瘫痪了。”
蒋献潋滟凤眼勾起笑意,“调皮。”
“走了。”
大一下学期施璟家里破产后,父母搬到镇上,开了一家水果店。日子虽不如以前富足,但也能过日子。每个月给施璟三千块生活费,对于广大在校大学生来说,三千块一个月完全够花。
但对挥霍无度的施璟,三千块是太仓一粟,远远不够。她大学这几年,基本都靠蒋献养着。
从市里回到施璟老家镇上,坐高铁只需四个小时,开车差不多八个小时,施璟偏偏不愿坐高铁。她要自己开车,开上个月刚卖的卡宴,得风风光光开回家,光宗耀祖。
她窝在副驾驶睡觉,蒋献目不斜视开车,在高速上疾驰。
从早上十点,开到下午六点,总算回到镇上的水果店。
一月份了,天黑得快,密厚的云层冻僵似的裹着天空,捂住天边可怜的余光。朦胧雾气袅袅缭绕,挡住山坡枝叶凋零的密林。
施璟拎着小皮包,踏着一双黑色小皮靴下车,色舞眉飞顶着寒风跑进水果店,“妈,爸,我回来了。”
店里空无一人,清新的果香盈于室内。
片刻后,姥姥施长英从偏门抱着几盒包装精致的车厘子出来,“哎呀,小璟,你回来了呀。”
施璟扭着成功人士的步伐,上前抱住两鬓斑白的老人,“姥姥,想我没有啊。”
“想,想死你了,小璟都在忙什么,好久没回家咯。”她放下车厘子,拉开塑料椅让施璟坐。
施璟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钱,“姥姥,这是我给您的红包,您收好。”
“哟,这么多钱,你不是还在上学吗,哪里搞来这么多钱啊。”施长英掂着手里分量不轻的钱,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