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但很能打(211)
苏缈分了一半纸钱,递给他。
钟曲接过,学她一样,一张一张地烧。他沉默着,直到手里的纸钱烧了一半,才摇摇头:“你想说,你并不比我过得好?不,你还是不懂我。”
“那你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平复你的不忿。”
他没有回答,只将手里的纸钱分几次丢进火里,火苗被压得弯了腰。然后,他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她。
苏缈停下手上的动作。
钟曲的眼神和这满地的雪一样,冰冰凉凉。
“无数次,我想,要是没有那个半妖妹妹,我是不是就不用过得那么艰辛。”
苏缈望着那张年轻却沧桑的脸,没有立场说话。
钟曲眉心的悬针纹愈加的深,他继续道:“彼时年幼,旧事非你我能左右,老说这个,倒显得我心胸狭隘。如今我是尊上的奴,你是尊上的妻,贵不可言啊……”
略有一顿,“呵,我竭尽全力地去争取的一切,于你,是唾手可得!”
他这一笑,极致嘲讽。
苏缈深皱起眉头:“我和尊上?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想多了。”
钟曲朝后望去,崖边一抹青衫微摇着,妖界至尊正站在那霞光中,安静地等着。
谁敢相信,这祭拜的清酒,燃烧的纸钱,是他尊贵的手提上来的。
“我想多了?”钟曲摇头冷笑,“你可知月影杖是何物?那是权杖啊,别说触碰,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苏缈愣神,下意识地看向远处的崖边。
妖皇似乎听到了什么,他微侧了小半张脸过来,很快又转回去。没说什么,更没过来。
这月影杖,是权杖?
她却数度将之握在手中,用来吸纳灵气。
迷茫与惶恐占据了苏缈的脑子,半晌,她喃喃道:“或许,尊上有自己的考虑。”
钟曲面上冷冷,扭过头,不屑与她多说:“父母生恩不敢忘。但若是妹妹,可认,可不认。恰我现在,不想认!”
他说完话,将自己那半枚铜印拾起,便要走了的样子。
不是父母不想一碗水端平,而是这碗水,偏有外力来打翻。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苏缈知道,他很难,很苦,以自己的立场,着实不该说出那些劝人的话。
她拾起尧光,轻轻地抚摸。
这把剑,陪她走过太多艰难的岁月,豁出去命才刚抢回来的,还真有些舍不得。
“既如此,我不强求。这把剑是父亲留下的,他从未说过要传给我,我猜,原是打算传给你的吧。”
钟曲收好铜印,本已要走,望着她捧过来的剑,一时顿住了动作。
那是把绝世的好剑,他一眼就知道。
它蒙尘于人界,显得好生普通。可若在妖界,充足的灵气包裹下,它必是一剑荡四海的宝贝。
钟曲指尖微颤,轻抚过宝石镶嵌的剑名,有些不敢相信:“当真……给我?”
苏缈把剑又往前送了两寸:“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妹妹,该给你的,便得给你。”
他缓缓地抬起手,握住剑身,五指抓得紧紧的。
苏缈双手的重量骤然减轻,尧光已到了他的手中。
钟曲抚摸着它,眼底微微泛红,半晌,他抬头看她。此时的眼神,依然很有距离,可更添了一抹复杂。
“谢了。”他说。
话毕,起身,消失不见了。
钟曲虽接了剑,心头终究还是不平的吧。
苏缈心头一片空落。
她摇了摇头,拾起纸钱,一张一张地烧给母亲。眼眶微微泛着红,她没有落泪,却是笑了。
“娘可看见了?哥哥也倔得很呐,一家子一个脾气……您说好笑不好笑。”
第94章 篝火相对
静夜沉沉, 大雪纷纷。
墓前,清酒一杯,牵线撒下。
此时天地寒霜, 月华微凉, 年老的女子一袭素衣,抚摸着石碑的指尖冰冰凉凉。
雪花纷纷扬扬飘落发丝,与她满头的鹤发融为一体。
她面前一座石碑,上刻着碑文——“吾儿信修之墓,母立”。
原本, 这碑当以耀石雕琢, 刻金羽纹,落字也不该如此简朴。可叹, 爱子即便是死了,金翅鸟族依然不能容他。
年老的女王一声悲叹, 手指微颤,竟拿不稳小小的玉杯。
杯子落地,轻有一声闷响。与此同时落下的,还有脸颊滑过的一滴泪。不知不觉间,她这沟壑渐生的脸上已满是水光。
她思子若狂, 悔不当初。
“王上!”身后一声疾呼打破静默, 有一女官匆忙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