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但很能打(114)
秦少和步下楼梯,对宁衡拱手作礼,和颜悦色地道:“宁掌门好久不见——小徒顽劣惯了,便是睡着了也停不下折腾。还请各位体谅。”
不肯让房,再漂亮的话听着也刺耳。
宁衡脸色发沉,却也不好因此翻脸:“秦掌门言重了。”
秦少和向来是以和为贵的:“这样,贵派今晚的餐食,秦某……”
话音未落,被宁衡打断:“秦掌门好意,宁某心领。一间房罢了,不至于伤了和气。”
硬邦邦地婉拒了。
当然伤不了和气,因为这东西本来就没有。
店主乐见双方克制,还好没有在他店里大打出手,忙招呼着逍遥派先用饭,小店愿附送两碟凉菜,以作赔罪。
见逍遥派坐下了,雁山派这边也就上楼休息。
樊音的房间就在苏缈隔壁,推门进去前,她忍不住问:“师妹,你睡着真揍人啊?”
苏缈本着有谎撒到底的原则,面不改色:“对啊,现在你还骂我嫁得烂么?”
樊音:“……那还真是苦了你那位了。”
楼下逍遥派憋了一肚子气。
最近日子过得不宽裕,为了把玄铁剑,整个门派快被掏空了。此行出来又是制新衣,又是翻新车马的,卯足了劲儿撑面子。
手上余钱不多,故而去正阳的这段路,能省则省。两间房就两间房呗,能节约点钱,店家还送两份凉菜呢
可当亲眼目睹了雁山派的变化,再看看日渐寒酸的自己,这心里必然来气。
以前的秦少和,堂堂掌门,一件破衣裳打了三四个布丁还在穿。现在人家身上那件大氅,绣的纹理好生繁复,比宁衡身上的更显气派。
还有那几个雁山弟子。啧,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新衣服后那气质一下子就上去了,站在楼梯上往下瞧的模样,可说是高高在上。
“嘁,还不就是故意气我们,瞎编个理由就是不肯让房。”
“傍晚过城的时候就该在城里住店的。”
“你不知道城里贵啊!”
“住一晚怎么啦,咱们逍遥有那么穷吗!”
宁衡筷子一拍:“食不言,寝不语!”怒瞪了瞪眼,这几个弟子才闭上嘴。
这次带出来的徒弟,除了张骁是去挑战坤元的,其他四个都是为修元去的。他们功夫都还不错,颇受优待,平日里在门派也难有什么委屈受。
可如今为了凑把玄铁剑出来,累得他们也跟着过清苦日子,这几个心头自然不爽快。
又见连雁山派都支楞起来了,自己的天赋也算不俗,当初要是不拜到逍遥派,日子肯定比现在好过。
他们心头苦闷,嘴上抱怨几句,也是人之常情。
张骁塞了几口菜,再没吃下去,丢下淡淡一句:“我去车上睡。”就提着他的玄铁剑走了。
宁衡目送着他离开,眉头紧紧皱起来。他知张骁心头不快,可也不好厚此薄彼太过明显,只好由得爱徒生闷气去。
这顿饭,唉,没滋没味的。
那边,房门一关,玬珠显了形就往床上一滚:“啊!终于休息啦!姐姐最好了,我还以为今晚没得床睡了呢。”
她打了几个滚儿,就扒着苏缈的袖子喊饿。
堂堂大妖,哪里会饿。
纯粹就是贪吃。
苏缈遂下楼去,喊了饭菜让送进屋里。回来时,顺便瞥了眼逍遥派那桌——张骁已不在了。
张骁这会儿,正呆在自家马车上。
苏缈回房关窗,随便那么一瞟,恰看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车板上。
他怀里抱着那把宝贝玄铁剑,头斜靠着车框,露出侧脸冷硬的线条,清凉月光照亮了他脸上的……一只蚊子。
他没有伸手打。
发呆?
苏缈没多看他,这就关窗睡觉。
次日醒来,逍遥派已早早走人。听店家说,他们点了五个包子一个馒头,就着泡菜糊弄了一顿。
逍遥派是真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啊,昔日的大手大脚,败给了九百多两的玄铁。当初苏缈那一通抬价,可把他们害得不轻。
至于那没馅儿的馒头是谁吃的,猜也猜得出来。
曾书阳这傻小子还问:“谁啊?”
陈慕之拍拍他的肩膀,上车拽住缰绳,说:“张骁他要是会想,就怪他自己太猖狂。要是不会想,这堆委屈指定算到咱们头上。”
樊音:“那你觉得他是会想还是不会想?”
陈慕之笑了笑:“这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师妹,你再不上车,就要晒成黑炭了。”
樊音“呀”了声,一头钻进马车里。
接下来一路都没什么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