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月色(44)
苏又黎绷了下后槽牙,俯身拉住从知知的手,在她的怒视中, 握紧。
“我现在可是想借机上位的第三者, 还请从小姐给个机会。”
从知知一言难尽:“……你变了苏又黎, 你简直面目全非……”
苏又黎点点头:“这句话似成相识。”
从知知:……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些没有营养的话, 也走到了签售队伍。
由于签售会即将结束, 排在她们前面的人并不多, 在等待的间隙, 苏又黎望了从知知好几眼,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为什么我感觉, 你好像不愿意接触漫画了?”
说完,他又觉得不妥,“我的意思是,是喻复不肯让你再画画,还是你自己……”
遇到了什么事吗?
重逢后,苏又黎在从知知的家里没发现画室就很奇怪了,之后更是没在她的任何社交平台发现画的痕迹。
他不可避免地陷入担忧之中。
从知知垂着头,沉默片刻:“不是,喻复没有阻止我,是我自己出了点问题。”
苏又黎:“我能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从知知:“我不想说。”
苏又黎看了她一会儿,也不忍心逼她,转移话题:“晚饭你想吃点什么?”
从知知:“……”
苏总裁转移话题的手段拙劣得可怕。
她叹了口气:“我回家吃饭。”
苏又黎自顾自道:“我记得你喜欢吃法餐?中街那里有家新开的店,龙虾浓汤还不错,要去试试吗?”
从知知:“……”
她怂拉着眼皮觑他:“你也学会听不懂我说话了是吧?”
苏又黎摇摇头。
片刻,又问:“所以,和我一起去吗?”
从知知:“……”
她有些恼火:“等我分手你再约我不行吗?非要现在?!”
苏又黎愣住。
这时,他们已经排到秋树务面前,工作人员提醒尽快前进,别浪费后面人的时间。
苏又黎只好搁置这个话题,勉强维持冷静,把漫画书递给从知知。
从知知接过来,怯怯上前。
秋树务已经六十多岁了,戴着老花镜,气质温和知性,笑起来很温柔,还隐隐有些孩子气。
见到从知知,还调侃道:“啊呀,我的粉丝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秋树务说的是R国语言,但从知知听得懂。
她轻轻笑了笑,用R国语言道谢。
等秋树务刷刷签上名字,又写了句勉励语后,从知知才攥紧拳头,声音颤抖:“我能想问您一件事吗?就是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回答……”
秋树务温和道:“当然可以,不过我有很多年不接受采访了,如果回答的不好,你多包涵。”
从知知赶紧说:“怎么会,您愿意回答就很好。”
她扣着手指:“我之前看过您的报道,您也曾陷入过人生低谷,那最终是怎么摆脱低谷走向成功的?”
秋树务诧异地看了从知知一眼,似乎不太理解这位衣着光鲜亮丽,身旁更有优质男人陪伴的女孩子,为什么会问她是怎么成功的。
可她斟酌了几秒,还是认真地回答了:“我当时是因为生孩子引发了癫痫,经常手脚抽搐,无法握笔,大脑也难以思考,有一段时间我甚至痛恨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我觉得如果没有他们,我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从知知是知道这件事的:“您经过了六年的治疗,癫痫已经治好了,但画风却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秋树务笑了笑:“因为治愈后,我的手还是没有办法画很精细的线条,你也知道R国的漫画界有多卷,那个时代一些大师级的人物还活着,别说我的手出了问题,就是我的手没出问题,我也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我很抑郁,我觉得我完了,我再也画不了漫画了。”
从知知微微阖眸:“可您还是画下去了,还一举成名。”
苏又黎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头微皱,眸色深沉地看着她。
秋树务眨眨眼陷入了回忆之中,岁月的磨难并没有让她的眼神变得浑浊,还意外的清亮。
“我是在天桥下遇到一个拉琴的人,他的琴很破了,但他还在忘情的拉着,我驻足聆听,他拉的曲子都是大开大合,不讲究细微末节之处的,但是都非常的动人,来来往往的行人无一不驻足听上几句。”
“我突然诞生了一个灵感,拉琴人的琴弦音准不行,他就只拉大开大合的曲子,我的手无法绘画精细的线条,那我为什么不放弃线条,专攻色彩呢?”
秋树务眯起双眼,似乎进入一个玄奥的境界:“那一瞬间,好像天都亮了,一直遮掩在我心头的乌云消散了。我当即跑回家中,拿出我所有的水粉颜料,大片大片地涂在画纸上,色彩重叠时,下面的颜色慢慢透过来,我看着那些层层叠叠的色彩,也看到实现我人生价值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