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91)
薄韫白也被她问住了。
两人在夜色里对视一会儿,她双眼清亮得像泉水底下的玻璃石。
他过了一阵儿,才想起来接着笑。
胸腔在薄被下微微起伏,气息细碎地轻颤着。
“确实有虐待。”他漫声道。
“是它们的生理本能,在虐待自己。”
少顷,又补充了句:“现在是春天。”
春天。猫叫。生理本能。
柳拂嬿反应过来,尴尬地拉高了被沿,把半张脸都蒙了进去。
薄韫白却还偏要故意追问。
“从来没听见过这种声音?”
稍顿,他轻笑:“看来你们那儿还挺文明的。”
“……确实没听过。”
柳拂嬿就讲了小时候,家里附近发生过野猫抓人,结果小孩得了狂犬病的事情。
从那以后,整个地方上都对流浪猫和野猫查得很严,彻底杜绝了类似的隐患。
其实这个故事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她嗓音清柔,讲起小时候的事时,又不自觉地带了些江南水乡的柔婉语气。
薄韫白静静地聆听着。
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漏进屋里。
两人并肩躺在被阳光晒暖的棉被里,其中一个人,正在讲一个过期的童年故事。
讲完,薄韫白也收回了那副揶揄的语气。
“原来是这样。”
说完,他忽然掀开了被子,起身下床。
床上的重量一下子变轻,柳拂嬿有些不太适应。
她也坐起身,微微仰起头,在朦胧的夜色里,看着那个清落的背影。
“你去哪儿?”
薄韫白走到窗前,修长背影映在月光下,说不出的清隽斯文。
他抬起手,将窗子关得更严了些,然后,又把窗帘重新拉好。
关窗时,把手处响起轻微的吱呀声。
他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一下,低声道:“这边儿是老房子,年久失修,野猫也多。”
“忍一晚,明天还是送你回疏月湾睡吧。”
说完,男人又回到了床铺附近,弯下腰,检查床头柜的抽屉。
柳拂嬿不知道他在找什么,就问:“需要我帮你打个手电筒吗?”
“不用了。空的。”
薄韫白又把抽屉关了回去。
“这房子太久没人住,也没个耳塞什么的。”
“没事。”柳拂嬿忽然想起来,“我可以戴耳机。”
“不硌吗?我看你那副是降噪款。”薄韫白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柳拂嬿已经从床头柜上拿起了耳机的充电舱。
她正要说不介意,就看见盒子上的呼吸灯亮起了红光。
一点电也没有了。
伴随着红灯的无情亮起,窗外的猫也在同一时刻,叫得更加撕心裂肺。
柳拂嬿:……
薄韫白慢条斯理地躺了下来,看样子是打算睡了。
柳拂嬿默默把耳机放回原位,双臂也裹进被子里,尽量不再弄出大的响动。
可是,即使知道了窗外的叫声是什么,它听起来还是很瘆人。
时间大概已经走到了凌晨三四点多,她的意识却清晰无比。
煎熬中,她忍不住又悄悄看向身旁的男人。
渐渐适应了黑暗的双眼,能分辨出更多的细节。
男人长长的眼睫低垂着,勾勒出内勾外翘的好看眼形。
好像是睡着了。
孤独感涌上心头。
虽然猫叫声一直没有停下过,但刚才有个人陪着聊天的时候,心里就没有这种感觉。
夜间气温下降,呼吸到的空气都冷冰冰的。
躺在别人的房间里,穿着不太舒服的睡衣。就连涌入鼻尖的气味,也都是陌生的。
柳拂嬿小声吸了吸鼻子,闭着眼睛,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了些。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才能熬到天亮。
就在此刻。
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从背后伸了过来。
捂住了她侧躺时,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
柳拂嬿蓦地睁开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下一秒,便感觉到男人的掌心温暖,贴在她冰凉的耳廓上。
他动作很轻,像是捧起一只雏鸟。
可体温却那么温暖、熨帖,就连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也传来温润的触感。
这样一来,外界的噪音便被隔绝得稍稍远去了一些。
与此同时,她心底的寒意也渐渐被驱散了。
“这样,睡得着吗?”
隔着被捂住的耳朵,薄韫白的嗓音有些朦胧,懒怠地在身后响起。
稍顿,他又问:“算不算打破规则?”
男人说着,轻轻扯起唇,用只有自己能听清的音量,自言自语道:“我也没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