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莺时[[先婚后爱](151)
水花四溅,水下的世界骤然浮现在眼前。幽蓝的水体像一块巨大的果冻,光芒落下来,也改变了穿行的轨迹。
她看得入了神,直到肺部的氧气消耗殆尽,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学会上浮。
紧握岸边的双手不知何时滑了下来,平衡骤失,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沉。
窒息感铺天盖地。
就在被熟悉的噩梦扼住喉咙的前一秒。
有人搂住她的腰际,一把将她抱出了水面。
重获氧气的一瞬间,眼前浮现出薄韫白的脸。
乌发被水打湿,被他随手朝后拢过去,愈发显出优越的骨相和颅顶。
蜿蜒的水滴顺着他的鼻梁和下颌缓缓流淌,勾勒出清隽锋利的五官轮廓。
他一手按着泳池边沿,一手护在柳拂嬿的腰际,直到引导她重新抓好固定点。
一切重回正轨,柳拂嬿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长长吐出一口气。
“我太鲁莽了。”
她有些懊恼地自责起来。
薄韫白却道:“没有,你很勇敢。”
稍顿,清隽唇畔扯出几丝笑意,温声道:“一定能学得很快。”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她果然学会了沉入水中该怎么上浮,学会了不做任何动作,漂在水里。
直到体力耗尽,温暖的池水渐渐变凉,柳拂嬿这才意犹未尽地爬上岸。
她裹在干净的浴巾里,轻轻地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余光望见薄韫白的眼睛,温润清亮,像夜空中的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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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的一天,一个消息传遍了财经圈。
林华集团的董事长魏云山,离开了自己耕耘多年的大本营云珀,将公司总部搬到了他阔别已久的故乡江阑。
报道写得很体面,说是功成身退,衣锦还乡。
然而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私底下评价,说魏云山当年不过是一个入赘林家的倒插门女婿,低眉顺眼,恭敬孝顺。
后来他羽翼渐丰,大权在握,林家却被架空,渐渐式微。
再过两年,发妻亡故,林华集团彻底成了他的所有物。
不过这人倒还挺会做表面功夫,虽说不分权也不分股,到底是把岳父岳母接到了江郊的半山别院居住,好吃好喝地赡养晚年。
文章划到最下面,派别鲜明的两类评论在已经在地下吵了起来,一方夸他卧薪尝胆,一方骂他狼心狗肺。
柳拂嬿没有继续看下去,关掉了报道的窗口。
她对这种新闻不感兴趣,虽说一位富豪的到来确实会改变江阑目前的格局,譬如说多了一个大佬,几位阔少……但这些和她自身的关系实在不大。
她之所以去查魏云山这个人,主要是因为童树最近一直在联络他的儿子,魏坤。
童树似乎认为,他可以借林华集团的势,挽救踏吟的大树将倾。
她不太懂商业上的博弈,但还是想对牌桌上的对手们,保持一定程度的警惕。
毕竟薄韫白曾在六千万债务的泥沼里救过她,她也希望自己能帮薄韫白顺利地实现目标。
柳拂嬿点开魏坤的照片大图,鼠标旁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请问,是柳拂嬿老师吗?这里是江阑美术学院保卫办。”
她指尖一颤,很快地应下来:“是我,什么事?”
“很抱歉在假期打扰您,不过学校北门的门口来了一位女士,自称是您的母亲,希望能和您见一面……”
通话者的说话声逐渐远去,似乎是在和身旁的人核对信息,少顷重回听筒旁,话音坚定。
“她说她叫柳韶,是从苏城过来的。”
挂了电话,柳拂嬿出门找薄韫白,却发现他不在家。
门口挂着的车钥匙少了一串,是他常开的那辆卡宴。
应该是去了公司。
事情来得突然,微信也说不清楚,柳拂嬿点亮了手机又锁屏,最后还是孤身开车,前往江阑美院。
回想着上次见面时的情景,灿阳高照的八月,好像也下起了大雨。
柳拂嬿一路上心乱如麻,险些闯了红灯。
来到校门口,她直接去敲保安室的门。
门从里面拉开,空调的凉爽气息扑面而来。
她往里望,桌旁坐着个短发的憔悴女人,手边是两只灰旧的行李箱。
柳拂嬿一瞬便感到鼻酸。
两只行李箱都上了年头,一只是柳韶出国时经常带的,另一只新一点,是她高中集训时柳韶买给她的。
眼下,那只新的行李箱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衣物和糕点盒子。
衣物簇新,是淡色的长裙。糕点装在眼熟的绿色盒子里,是她最喜欢的薄荷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