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镜+番外(90)
那么,自己究竟是这场追逐里已经找到了老鼠的猫,还是被老鼠找到的猫咪呢,这两种情况可天上地下,大相径庭了。
忽然,穿亭而过的微风刮落了一张牌片,祁子锋弯腰去拾,一瞬间,动作与记忆重叠,应有路忽然又想起了商场里那枚掉落的静夜徽章。
祁子锋,那天,你到底看见了吗?
朝阳云色流经的小亭内,某人的眼角似乎闪过细腻的余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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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钟楼附近的某间民房内,速经在厨房里捣腾得风生水起,餐桌边的季好把清甜的饮料慢吞吞地倒进各种颜色的玻璃杯里。
丁空则在客厅里修着无人机,顺便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轶满在隔壁发呆的身影。
以及散代宸从洗衣房内抱着衣服,从隔壁经过时担忧的目光,交织的光影和气味带来一种奇幻的感觉,搞得他们就像一个和谐的小家庭一样。
但这个家里还少了一个人,他们的大家长。
祁队已经出去了两个小时,这种单独的行程在行动中并不多见。
丁空瞧着轶满那张白皙的脸一会儿比一会儿又阴沉了一点,直到他过来接水喝时,丁空才发现,这个人看着像是要吃人一般呐。
但他完全可以理解,就算他们这几个都是来混吃混喝混履历的废物点心一堆,但祁队至少应该把队伍里的元老队员轶满带着,把一身本事过硬的老牌骨干晾在这里晒太阳补天然钙,算怎么一回事?
该叫冷战还是霸凌?
轶满看着丁空那些奇奇怪怪的表情,也不知道这小孩在想什么。
他的目光就索性落在丁空手里的无人机上,修的还算漂亮,但可能不会有再用上的机会了。
因为祁子锋和那个A区人很可能在一起了,谜团内隐,旁人无法再加窥探,就如同商场楼顶花园上那个隐秘的聚会一般。
那天行动之后,轶满再次返回了商场,他发现和祁子锋交涉的对方很专业,没留下什么有效痕迹,在他这样评价的时候,他发现了一枚镌刻着静夜图案的徽章。
于是无语和失语诡异地契合在了一起。
轶满在看到它的一瞬间,只觉得瞳孔颤抖,痛麻难当,他想一脚将它狠狠踩碎,最终却只是跨了过去。
因为在眼前越来越密集的罗网里,他只有更加小心翼翼,才能走到他想要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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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俩小子逃课呢,在那干嘛呢!”
从教学楼上一个窗户眼里忽然露出了一位老教师又惊又怒的脸庞。
两位高冷的高中生好像被吓坏了,两个人相看一眼,忙不迭地跑出了残影。
老教师望着那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气歪了干得冒烟的嘴,也不好去追,因为放学铃正好响了。
叮铃铃——
下一秒,身后成群的孩子就乌泱泱地涌了出来,两位伪高中生则在校门口喘着大气,就像在洪流暴发前提前离开的登山人。
应有路看着这阵仗,深吐了一口气,然后手速飞快地在校门外的甜点铺买了两支雪糕。
祁子锋想说点什么又没说,于是两人又接着向咸水城唯一的沙滩走去。
这时候沙滩上的人寥寥无几,于是他们就躺在遮阳伞下的长椅上,看着跳跃在海面上的阳光闪烁如北温带莹白的冰场。
“钟楼那天,你也在吧?”应有路刚刚咬下一口雪糕的巧克力外壳。
听应有路这么一问,祁子锋已经确定了,在学校和应有路眼神交流的和之前雨夜在乐园会面的,是同一人,柳燧。
“在。”他回答道。
“你看见了那个凶手,所以在雨夜酒吧的二楼杀了他?”应有路的舌尖尝到了雪糕里面的一口蓝莓果酱。
“那是个意外,我当时没想杀他。”
“为什么?”应有路疑惑地侧过头,明明眼尾棱然有锋,被甜水附着的嘴唇却饱满而莹亮。
“就算他要死,也不能死在咸水城。”祁子锋的眼睛在阳光下逸着疏淡的流光。
应有路贝齿暗暗碾舌,桃目微微挑起,据他了解,寻路人不会有这么多无必要的考量。这个人难道跟自己当时想的一样?
当时在他看来,在已经驻兵的咸水城,再出现一例凶案,柳系的势力就全完了。
可C区完全没必要顾及这点,毕竟,柳间仿并没有把项链交给它。
“如果不知道项链的秘密,你说,这条项链有什么用呢?”
应有路复而抬眼,看着远方银亮的海波将如线的雪浪推到脚尖之前。他像在问祁子锋,也像在问自己。
一晌缥缈话音随即被海风吹散,只有雪浪“扑扑”地拍打着沙滩,两个人都沉默着,如遍地浑然的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