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镜+番外(73)
或者直白点,乞丐。
“请问这幅画是什么人留下的?”不过,这位乞丐很有礼貌。
“一对夫妻。”柳间彷说。
乞丐微微笑了起来,那笑容似乎因为激动而波折着。
“您认识他们吗?”他又问。
“认识,一日。”柳间彷答。
即使一天,也算认识吗?披着乞丐外衣的祁子锋心想。
“你在画上看见了什么?”柳间仿问他。
祁子锋刚准备开口,同时,钟楼十点的钟声响了,柳间彷笑了笑,对他说:“等我演奏完。”
临江的钟楼下,大人的耐心如平静的河水一般富足,而小孩子们可按捺不住自己晃动的四肢。
”为什么还不开始,柳爷爷他在做什么呢?“一个小女孩问。
”他在做准备工作,我知道那叫调试。”一个男孩得意道。
“不,他在等人。”她旁边另一个男孩说。
“为什么?”女孩甩着小羊角辫,扭头问。
“因为刚刚,我们也是这样碰巧遇到的。”男孩看着他的两位小伙伴。
三双圆滴滴的眼睛同时都亮成了金豆子。
是的,柳间彷在等人,在等一个小朋友。一个很久没见,恍若隔世的朋友。上次是他们第19次书信往来,他说他想过来听他的音乐。
今天天气很好,柳间彷坐在钟楼的最高处,吹着最凉快的风,看着底下灿烂的面孔,直到最灿烂的一个出现了,那个小朋友来了。
那个小朋友衣着低调,但掩不住一身的休闲帅气,他面带着晴朗的笑容,左手逗着怀里飞来的鸽子,右手高高挥着,向他问好后,在底下最近的椅子坐下来。
他们一老一少的眼睛带着各自的光彩,青年怀里的白鸽不由地走了神,因为两人一上一下跨越千里相遇的眼神,仿佛是时光雕刻过的最美丽的宝石。
柳间彷向众人点头致意,拉起了一把老琴,弦上的婉转流音宛如凤凰从梧桐上飞鸣而起。应有路怀中的鸽子忽然飞了出去,加入了小城上那群日日环舞的白鸽,向整个天空环绕而去。
似乎整个世界都陶醉其中,然而此时楼下一个灰衣男人的手上却全是冷汗,即使表面上他几乎没有任何异样。
因为在外人看来,那就是个手染海水的卖蟹人而已。
然而卖蟹人入耳式通讯器中的指令在不断重复,而且一遍比一遍严厉。
“A32请立即执行击毙命令!”
“A32请马上执行,听清楚了吗!马上,立刻!”
“A32你是聋了吗!!!”
卖蟹人的胸膛快速起伏着,但在宽大破旧的衣服里面看不出,他低下头,左手掏了一下发痒的耳朵,实际是将里面的通讯器关成了静音。
然后他的右手在螃蟹筐里摸了摸,接着,一只不起眼的小螃蟹偷偷溜了出去,然后快速爬上了钟楼侧面的墙壁。
卖蟹人顺着螃蟹攀爬的方向抬头看上去,他的双眼似乎因为炎热而显得倦怠无神,最后他在衣袖中按下了引爆键。
伴随轰隆的一声巨响,钟楼顶部眼见的被炸毁了四分之一。
扑隆——柳间仿整个人几乎飞了起来,紧接着扑倒在钟楼残缺平台的边缘上。他的亲传弟子柳燧受伤倒在一旁,柳燧想向他的老师靠近,但显然很吃力。
底下的人群尖叫着,发生了严重的骚乱,然后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疏散了,转眼间,钟楼下柳间仿弟子们手中的乐器变成了荷枪实弹,他们进行了紧急戒备。
看来,云梢上关于柳间仿发展的乐派并不单纯的猜测是真的,这的确是一支有组织,有规模的民I间势力。
像应有路这样的生面孔,本来也在驱散之列,但奈何他身体轻盈,行动迅速,随着避过戒备枪口后的一个转身疾冲,他已经踩着一块较为坚实的残垣跳到了钟楼半腰,但此时,他的后背也已经被两百多个乌漆漆的枪口瞄得满满当当了。
他已经在距离事发现场最近的位置了,他仰头就看见柳间仿艰难地抬起了胳膊,并将手心朝外,这是制止下面开枪的意思。
于是他胳膊借力一抻,想翻身上去,却被柳老干瘦的手掌勉强按住了肩膀,然后朝自己摇了摇头。
这是严肃的拒绝。
应有路满腹疑惑,柳老的行为太反常了。如果不排除一种可能,难道他后面有人?凶犯还在现场?
这样一来,如果他是个普通人,现在贸然靠近的话,柳老必死无疑。但对他来说,有下面的火力掩护,他可以在轻伤或不受伤的情况下,救下柳老不成问题。
可是他不明白,凶犯还在等什么呢?
这明显是一次光明正大的击杀,从爆炸的中心来看,炸药被精准设计过,针对的目标也很明显,就是这位出走帝都,徙居异地的音乐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