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镜+番外(36)
打开一个不是,就换下一个,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被翻开的画轴有的已经滚入了火堆,被烧得七零八碎,飞灰和燃片接连浮了一空。
就像乱是他的事,跟旁人无关,旁人疑惑的眼神,也与他无关。
因此他对旁边纷杂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他没有说话,还是疯狂地找着某一个画轴,一开始他虽然着急,但还有条理,渐渐地,他变得手忙脚乱。
到哪去了?到底哪去了,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还是找不到?!
祁子锋神情恍惚得如同火焰下那个凌乱缥缈的影子,慢慢地,他才感觉到手臂被灼伤了,他看着伤口笑了笑,似乎有点埋怨。
明明他在对自己发火,为什么别的火非要来惹他。伤口是烫的,但他的眼角冰得可怕。
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散了,地坛的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灭掉了,只剩下一个少年蜷缩着身子,趴在地上,手心里的画纸早已被捏得不成样。
祁子锋低着额头,触碰着被焰火烤灼得还发着余烫的地面,脑子里却想的是:
全都不见了,再也不可能在阳光中见到那张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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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少年
祁子锋在地坛上发疯的时候,那里并非空无一人,有个人站在不远处的巨岩之后默默地看着一切,转身离开前,轻轻说了一句:”还是个孩子啊。”
第二天早晨十点左右,金萱真找到了冉春衣,虽然C区并没有白天黑夜的说法,但显然金萱真还没有调整过来。昨晚安顿好祁子锋后,她好好睡了一觉,谁知道醒来却找不到人了。
向冉春衣跑来的金萱真,神色很焦急:“他离开了吗?”
冉春衣表情不明地摇摇头,“谁知道呢?”
当暗城机关令韩昌领着几百来号人,风风火火地把暗城快翻了一大半城区时,收到了听渊,即冉春衣专用指挥端的指示,“收队吧,失踪儿童找到了。”
下达这句指令时,冉春衣正坐在暗城五百米之上的草地上,他旁边的青年正低着头摆弄着脚下的野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觉得一切好奇又新鲜。
“要离开吗?”冉春衣看着他,问道。
少年以为这个人会绕一会圈子,但冉春衣比他想象的直接。
“不可以吗?昨天你给出了承诺,但我没有。 ”祁子锋的眼神打量着冉春衣,想看看面前这个人是不是有强烈的,甚至强迫留人的决心。
“你有。”冉春衣嘴角微笑着,语气肯定。
“你不是一个会默认别人安排的人,除非强横的命运让你无法扭转。显然,现在并不是这样的情况。既然你昨天默认了,那今天是要让我认为,你是一个反复的人吗?”冉春衣棕色的瞳孔盯着他。
“我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青年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冉春衣落在他侧脸的目光,依旧专心地玩着野花。
冉春衣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个青年英雄,不是全然给人生人勿进的感觉,实在要说的话,竟然给人一种跟叛逆期少年聊天的既视感。
“好吧,你走吧,我当做没有看见你,待会,萱真来了,就没那么容易能走掉了吧,你知道,女人嘛,就算表面风平水静,私下总要弄得梨花带雨的。”
冉春衣最后看了看青年,然后起身,算是要告别了。
他扭头回走了五步,发现少年待在原地没有动静,又走了十步,还是没有动静。
他最后心中失落了一瞬,毅然决定离开,刚跨出第一步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就像从草丛中尽力飞出了一只没有安全感的蝴蝶。
然后,蝴蝶问他:“这些是什么花?”
冉春衣没有回头,但脸上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几分。他尽量克制着喜悦,转身轻快地回答: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的话,采一些回去问问植物学专家吧。”
说着,冉春衣那边已经对花下手了,他兴致高昂,动作非常娴熟,祁子锋甚至怀疑这人还一边哼着歌。
“不用,它们不是为我而开,也不用为了我凋谢。但只要我想,就可以见到,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这个文艺起来的叛逆青年,不像是随口一发的感慨,他的语气很慢,似乎真的在心里做了好些比较,才真心地觉得:这是件好事。
冉春衣理解地点了下头。
最后两人一起回去的时候,少年什么也没采,男人手中握着一束鲜花,正午的阳光照得那束鲜花鲜艳欲滴,好像洞窟中的野兽捡回了一条春天的项链。
在少年没有注意到的间隙,冉春衣眯眼细睱,其实,这条项链他在7年前就该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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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祁子锋被白银寒座护着离开B区之后,B区爆发了一次罕见的名叫白鲸之讯的公众抗议热潮,在这场热潮与陀罗星城顶层圭带的权力博弈之下,风控室里的心理班学生被成功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