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海棠(209)

作者:怀南小山

她当然看出,嘴上说着如愿,他的心底有太多的遗憾。

人与人走失,不仅是因为破碎的生离,还有死别。

远处的海湾风平浪静,纪珍棠却想起旧事。

她爬到他的身上,往他臂弯里一钻,小心翼翼地问:“你可不可以跟我说说当年发生的事啊,就是在流碌湾那里,我年纪很小,只记得有人开枪,好像还有很多血。”

他轻轻地帮她拨开额前散乱的发,看着她灵动的双目:“不害怕?”

纪珍棠摇着头。

钟逾白一边回忆,一边说起:“早一些年,有一个地下社团,叫听松堂,我妈妈回星洲很多年一直安全,只不过有一次,她想回国见见亲人,我二哥得到消息,立马来封锁她的路。

“我妈手里有他犯罪的证据,他想让她交出来,没有要她性命,但妈妈怕连累到我和别的亲戚,就自杀了。

“血是因为有人火拼,船是陈家的,为了掩人耳目,她特地走夜路到槟城起飞,最终还是没有逃过。”

说完,两人各自陷入一阵沉默。

末了,她先开口问——

“那你二哥是,也是被你……”纪珍棠说着,觉得不妥,跳过了逼这个字,“也是自杀的,对吗?”

钟逾白说:“我后来才知道真相,所以回国找他算账。他走投无路,在我面前跳了楼,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

她震撼到失语。

他声音很淡,不带语气的讲述:“法网恢恢,凶手伏法,社团也早就瓦解了。”

又道:“现在的治安很好,你在这里,我很放心。”

到这句,看她一眼,眸色里才带一点释然。

纪珍棠还陷在那句死的时候没有闭眼,滚了滚喉咙,抱一点猎奇心问:“你看到你哥哥死在面前,会不会害怕啊?”

钟逾白看着她,问:“怕什么。”

“就……怕有鬼啊,找你复仇什么的。”

他不以为然地一笑,说从来不怕。

沉默片刻,又道:“妈妈会护我。”

纪珍棠伏在他的胸口,很久很久,她说不上话,腹稿百转千回,最后攒聚成一句无关紧要的:“那你还每天拜菩萨?”

钟逾白思索过后,说道:“大概是因为,有很思念的人。”

欲望,恐惧,他都没有,那就只剩下思念了。

她细密的吻落在他脸上,轻轻地说:“以后阿姨保护你,我代替她爱你。”

钟逾白瞧她一眼,说:“代替她什么?”

纪珍棠笑起来,看出他明知故问,又响亮地说一句:“爱你~!”

钟逾白也笑了,这天晚上说晚安前,抱她在怀里:“再给我唱首歌吧。”

他说:“听到你的声音,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第65章 第 65 章

◎“我和公主正在私奔”◎

纪珍棠给他唱了一首摇篮曲, 声轻而缓,如屋外夜风习习,卷过海岸上古老的浮木厝, 摇曳着院中蕨草。

歌声与草香都带一点涩。

烟花寂灭的星夜,海上明月被热带烟瘴笼得昏昏,翻滚的潮为曲调打着节拍, 一同陷进一场花好月圆的夜。

长长的奔波过后,他们在潮声中安了家。

钟逾白安静地听完,慢慢地抬起眼, 对上她正期待好评的一双眸子。

他说好听。

随后轻揉她的发端, 绅士地问道:“今天我可以留宿吗?房东小姐。”

“见外啦, 钟先生。”纪珍棠笑眼盈盈看他,“以后你想留就留嘛, 不用问我。我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钟逾白宽心一笑:“仅限于我。”

“当然仅限于你。”

钥匙还在她手里, 纪珍棠瞧一瞧, 感叹说:“我到现在还是没有实感呢。”

做梦一样。

“跟你在一起, 每天都像在做梦。”

纪珍棠记得他说过,叫她的梦不要醒来。人要想遵守承诺好难,更何况是这么大的承诺, 他就轻易地许了, 也轻易地兑现了。

“做梦不好吗?”钟逾白从容地说着,“只要我还有能力, 就能保证你在这个梦里安然无恙。”

“什么能力。”纪珍棠眨眨眼,问他。

钟逾白说:“工作的能力,爱人的能力。”

她拎着钥匙:“这是你的百分之一吗?”

“万分之一都不到。”他理解她的心里对于天降横财的恐惧, 于是宽慰道, “这房子没有那么贵, 比起独栋的划算许多,不用那么胆战心惊。”

纪珍棠将信将疑,过一会儿,缓缓地抒一口气。

又道:“但是视野好,你很会选。”

他回答得理智:“我也是看中这一点。”

说罢,想起一件事,钟逾白通知她:“明天有个晚宴,和我一起去。”

纪珍棠呆了下:“我没有带好看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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