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海棠(173)
池樱咬了咬牙,甩着她的手提包,踩着细高跟,从两人中间蹭蹭疾步往回走,一股香精味卷在廊间,她冷笑着用背影表达不忿:“个么你下回早点讲,人满了我也不稀罕来!”
钟逾白看着她背影,想着她跟钟珩虽然没有血缘之亲,骨子里的傲慢倒是挺一脉相承的。
纪珍棠噗嗤一声笑了,还没收住,便听见钟逾白低低地说了三个字——“我父亲。”
她怔一下,再回头看,见钟炳文站在书斋门口。
男人戴副框架眼镜,仍然是老学究模样,同她第一次见时没多大差,面上带点招呼的笑,冲她浅浅颔首。
纪珍棠下意识反应要喊人,然而一个“叔”字说出口,立马又往回收。
不对不对,辈分乱了。
如果她喊钟逾白叔叔,那喊他爸什么?爷爷??
看穿她的一脸迷茫心事,钟逾白小声提醒说:“叫爸爸可以。”
“……”
纪珍棠的脸色一下从迷茫变成窘迫,她飞快地眨巴了几下眼睛,急中生智,喊了一声:“钟老师好!”
钟逾白低着头,笑意深了些。
他没逗留,也没等他父亲答话。便揽着纪珍棠的肩,和钟炳文说:“我们先走了。”
钟炳文还是含笑,“诶”了一声。
回家的路上,丁迦陵驾驶。
纪珍棠和钟逾白在后座,有小电视的s级奔驰,钟逾白望着屏幕看了会股市新闻,纪珍棠的手不安分在他身上乱钻,心事重重的样子,好像等着他问句怎么了,
但钟逾白没问,最后她还是憋不住,主动开了口:“你刚刚跟你爸爸说什么啊?”
钟逾白将新闻暂停,看着她回答:“说你灵动鲜活,人见人爱。”
她笑了:“虽然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啦,不过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在夸我。你还这样夸张地骗我,肯定是说了很不好的吧。”
钟逾白不置可否:“和老古董聊天,就没有开心的时候,不论和你有没有关,话不投机半句多是一定的。”
言外之意,跟他爸吵架,再不高兴都不必挂心,家常便饭而已。
不用她多虑。
纪珍棠松一口气,点头飞快:“我懂我懂我懂,我和我爸爸也是这样的。”
钟逾白揽过她的腰,低眸看着她的唇,声音放轻,讳莫如深地问一句:“谁为你神魂颠倒?”
“……”
她听出,他在计较刚才她怼池樱那一句,谁叫你们钟家的男人,一个两个都为我神魂颠倒?
钟逾白的脸上带点似有若无的笑,显然不是生气,是在侃她。
纪珍棠面不改色说:“我说钟珩呢,又没说你,你肯定没有啦,你高高在上,深不可测,会为谁神魂颠倒啊。”
什么叫躺着也中枪,莫名其妙就被讽刺了。
钟逾白莞尔,倒是没辩解什么,只不过握着她腰窝的手指紧了紧。
他转而说池樱:“她的个性刁钻,谁都逃不过这张嘴的刻薄。不必在意。”
他安慰她,是怕她那颗玻璃做的心又要碎掉了。
纪珍棠其实一点都不生气了,她跟池樱交锋过几回,当然知道她是什么德性,根本不需要钟逾白提醒,不过此刻倒是借机佯装出几秒不悦,“我还以为你会赐死呢,没想到就这样轻飘飘揭过去。”
钟逾白看她嘟起嘴巴,说:“我有那么残暴?见谁不顺眼都要踩到地里。”
纪珍棠说:“谁要看你公平正义?我宁愿你残暴,给她灌毒酒。女人这个时候呢,只想听你表达,你会不讲道理地站在我这头。”
钟逾白笑了:“我当然站你这头。我可以摆布池樱,让你解气,这不是难事。只不过没了她,也有别人。”
纪珍棠收敛掉伪装的不满,恢复正色看他。
他继续说道:“钟家人心涣散,环境很差,既然从根源上规避不了,那我们就远离。”
我们真是一个很好的词,和爱人一样动人。
她轻笑,哦一声,“知道了,你们钟公馆是个蟑螂窝,除也除不完,干脆搬家好了。”
这个形容让他失笑。
纪珍棠望着他,想着:“远离是什么意思。”
“你说的搬家,字面意思,很贴切,”他回答道,声线沉缓,“事在人为,环境不好,就努力改善。改善不了,再另辟蹊径。都不是难事。”
哪有人被说家是蟑螂窝也不介意的?她明知故问:“你不喜欢你的家吗?”
钟逾白回答的是:“只喜欢和你的小家。”
在密闭的车里,她听见自己心跳的重音,扑通扑通,差点要显形。在这种时刻靠进他怀中,感觉是最好的。
这一天傍晚,钟炳文给钟逾白发了条消息,却是纪珍棠先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