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恶霸(娶妻先折腰之一)(13)
她唯一要担心的是楼定业会不会半途回府。
但愿上天站在她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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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狻猊楼的屋脊上,悠仁定定看着下面浓烟密布的楼府,清冷的笑容在她娇嫩的脸庞上浮现。
天空的阴云低低地飘动,与楼下的烟雾像是融为一体。
站在高处的她,一眼便找到从小院窜出的几个身影,她挥动桔色手帕,将他们引向此时无人看守的东侧小门。
黑浓的烟帮了大忙,在烟雾里,训练有素的护院们,乱了阵脚。
她一夜未睡,等的就是此刻。
昨夜里她找到楼府的上风处,偷偷焚烧湿茅草,带水的茅草焖烧一夜,产生大量烟雾,当护院首领发现情况不对,为时已晚,楼府的东侧廊道,早被浓烟团团围住。
上天也很帮忙,在此期间,没有一丝风,浓厚的烟聚拢在一起,犹如一道道墙,干扰着楼家人的视线。
几声马儿嘶鸣随着烟雾飘上楼头,悠仁听了又是一笑。马厩里的牲口受惊了,大概正从她偷偷打开的门洞里没命地往外狂奔。
楼下已乱成一团。
「快拉住,别让那头牛踩着我。」
「你是谁?」
「都住手!」
「别打了,我是厨房的下人。」
嗯,很好,事情发展的确往她预期的方向走。
悠仁最后瞄了眼东侧小门,躲躲闪闪的几条人影,已靠近门边,浓烟一卷,影像模糊起来,虽然看不见最后的结果,但她想那些人应该已经逃出生天。
胸中大石落地。
仰头望天,她呆呆地看着天际,看着前方咸阳城在阴云中灰扑扑的街道。
心中突然一阵悲凉袭上,她想起了家人,她的爹娘、她的手足,还有服侍她十二年的丫鬟珠儿。
为什么一夕之间她会失去所有的亲人?
她爹是不是个好官她不知道,她只知爹在朝为官这些年,年年都得到嘉奖,有一年,圣上还曾御赐她家一幅「福」字,这是至高无上的殊荣。
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啊!新皇即位后,朝廷势力大洗牌,他爹不再被重用,更甚者,两年前,因为一个小小的疏失,她爹官位不仅不保,甚至还被判满门抄斩,事前并无半点徵兆,出事那日,她和小白还在骊山踏青,沈家人及时在半路找到她,并把她藏起来,她才逃过一劫。
眼睛酸酸的,下面的烟真是呛人,害她想哭。
她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神情凄凉而忧伤。
在人生惨痛的变故下,她选择坚强,咬牙挺住,不让小白和沈家人为她担忧。
可是心中还是有压不住的恐惧,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就要在躲藏中度过,她还必须改名换姓,背着沉重的伤口,孤苦的在茫茫人海中走下去。
从此没人知道她曾经是诸葛家的二小姐。
垂下美目,悠仁看了看脚下,彷佛不见底的虚空。
失去庇护和家人,活下去真的好难、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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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豪迈的翻领胡服,楼定业执着马鞭,悄然无声地来到狻猊楼前,他微微抬眼,在厚重的浓烟与铅云中,迅速锁定屋脊上那抹摇摇欲坠的身影。
就是这人儿,在他出门时将楼府内外搅得一团乱,他上了楼靠近她,双眸失去神采的她兀自想着心事,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她此刻娇弱得如同被风吹散的花瓣,犹如孤魂的身影立即勾动他的情绪,彷佛是巨石堵在胸口,浓浓的不舍和怜惜为此而引发。
到底历经过多艰困的遭遇?是谁将倔气傲骨的她伤成这样子?她武装着自己内心脆弱不堪,逞强到让人心痛。
霎时之间,楼定业相当愤怒,怪自己没有察觉到她倔强外表下的深刻伤痕。
好想给她最坚定的守护,不害怕她满身的利刺会伤得他千疮百孔。
好想亲吻那些遍布她身上的伤,用尽他全力让那些伤口痊愈,让她不再痛不再流血,不再站在这样的高处,一脸的惶恐。
活在他羽翼保护之下。
他曾经问自己数次,该拿她怎么办?如今他心中已有答案,随心而为,这才是他楼定业的行事作风。
「因为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就想自我了断吗?一点也不像你会做的事。」他以戏谑的口吻道。他知道,以她的脾气,越是激她,她就越是勇敢,但即使知道她不会轻生,他全身还是紧绷着,他不能冒险,让她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事。
恶霸回来了悠仁愕然,带着沉重的心情回眸看他。
晦暗的光线里,他犹如一尊高大的石像,稳稳矗立,他黑沉的影子像是长长的翅膀,牢固地伸展在她的左右。
他逐渐靠近,她第一次想将他看个仔细。
他有着比一般汉民更为白皙的肤色,楼家前代当家主母是异族人的传闻,在楼定业身上得到了印证。身体里的异族血统,令他有着轮廓深刻的五官,出色高挺的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