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91)
她这人很经常是自己吓自己,非得站起来确定真的不是才行。
齐晴雨正好蹑手蹑脚进屋来拿东西,乍一看她往房梁抛绳子一样的东西,还以为是打算上吊,大叫起来说:“淑宁你干嘛!”
又赶紧过来抱她的腰。
许淑宁茫茫然低头看她,不知怎么的觉得手上的毛巾误事,随手一甩让它在自己脖子上绕两圈。
大概是甩得用力,她有种被勒住的窒息感,赶紧松开喘口气。
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只够几个男生赶过来。
毕竟男女有别,他们没好意思直接往里看,只有声音道:“咋了?”
许淑宁哪里知道,低下头看道:“晴雨,咋了?”
齐晴雨仰头看她,讪讪道:“那个,我奶一跟我爷吵架,就拿麻绳出来抛。”
老太太气头上从来都是动真格的,子孙们只能着急忙慌地拦,搞得她都成心理阴影,哪怕知道她没理由这么做都吓死了。
但许淑宁只觉得有点荒唐和好笑,扬声对外面道:“没事,就叫一下。”
齐阳明对妹妹的声音最熟悉,心想刚刚可叫得都劈叉了,按他的猜测起码是被窝里看见两只死老鼠的程度,不安道:“齐晴雨!”
连名带姓的时候,一般是祸大于福。
齐晴雨汗毛倒竖,赶快敷衍道:“我绊倒了,没事!”
越说没事越有事,齐阳明向来不怀疑妹妹闯祸的本事,不依不饶道:“马上给我过来。”
齐晴雨心想自己也没做什么,无非是惨叫一声,怎么哥哥就严肃得好像下一刻要拉她去广场上批/斗。
她语气也不高兴起来,说:“我不要!”
好端端的,奔着吵架去了。
许淑宁赶快和稀泥说:“是我没开灯,窸窸窣窣吓到她了。”
有第三者这么讲,齐阳明就没办法追究细节。
他想想应该没大事,在心里把这茬记下来说:“行,你们小心点啊。”
小心小心,齐晴雨不满地哼一声说:“干脆把我拴门环上好了。”
拴门环上?许淑宁盘腿坐下来道:“一般都讲裤腰带。”
这个说法倒是头回听。
齐晴雨也顺着坐在她床沿,一本正经道:“他从来不用腰带。”
开玩笑的话里添上两分真事,许淑宁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轻轻推她的肩膀说:“你哥也是关心你。”
齐晴雨当然也知道,笑嘻嘻利索站起来说:“我都忘记了,你要睡觉。”
闹这么一通,许淑宁的瞌睡虫居然没跑走,很快呼吸声变得匀称起来,完全没被隔壁的动静影响。
说是动静,也只有收音机在响,陈传文跟着哼几声。
这多亏齐晴雨沉迷于那套百看不厌的连环画,跟他斗气的功夫都没有。
他们俩安静,别的人更不会说什么,大家各做各的事情。
因为房里就一盏灯,看书和看画的人凑一块了。
梁孟津翻一页,一滴泪掉下来,在书页上晕染开。
怎么就哭了,齐晴雨知道男生要面子,很是体贴悄悄道:“你怎么了?”
梁孟津眼角还带着泪花,摘下眼镜说:“眼睛疼。”
齐晴雨有自己的判断,心想借口而已,男人果然嘴巴硬。
她哥刚下乡的时候其实也偷偷哭过两回,还总讲是眼里进沙子了,她懂,她都懂。
这种自信感,她流露出来的眼神就与众不同。
梁孟津跟她的想法可没啥共通之处,自顾自说:“你别跟淑宁讲。”
不然明天又该骂他早晚变瞎子。
小秘密,齐晴雨肯定会帮他保守的,只是隔天漫不经心提醒道:“淑宁,你有没有觉得梁孟津最近怪怪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偷偷哭已经是大事了。
正在掰花生仁的许淑宁回头看道:“哪里怪?”
现在磨刀的样子看着挺正常的啊。
齐晴雨心想自己还是有点道德的,可不能跟陈传文物以类聚。
她眼镜一转说:“那就是没有,你们比较熟,你的感觉准。”
不是,这什么话呀。
许淑宁不好意思道:“大家都是舍友。”
齐晴雨揶揄地撞她一下说:“哪种舍友?”
哪种都不跟她说,许淑宁手肘碰她道:“别瞎讲。”
齐晴雨可是有的放矢,眉头一挑说:“从来不瞎讲,也不瞎。”
她目光如炬,早看出来两个人之间有点事。
许淑宁也不瞎,知道梁孟津对她不一样。
十六岁的少女,因为得到的特殊,心里有淡淡的喜悦,隐藏于其下的还有无法描述的心动。
没有人教过她如何表达,况且女孩子总是被教育要矜持,她偶尔还会故意跟梁孟津说话凶一点,好像对他很一般。
但梁孟津从没发脾气过,反而是她一不高兴就小心翼翼起来,搞得许淑宁都觉得自己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