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77)
许淑宁瞪他一眼, 看到还只露出冰山一角的花砖说:“你回去穿衣服,再拿工具。”
树枝都弄断好几只, 没点真家伙不知道要挖到猴年马月去。
梁孟津扶着石头站起来,看她没有动的意思说:“你不能自己在这儿。”
许淑宁在家的时候,每个月月初天不亮就得一个人去粮站排队。
凌晨三四点的天看过不知多少,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来回穿梭,压根不是娇花一朵。
她道:“几步路的事情,刚刚彩虹不就是自己去的。”
难道她还不如一个小孩子吗?
自己去的?梁孟津眉头一皱说:“不对啊,她是跟冬瓜一块走的。”
他还以为是叫上人,冬瓜才跑没影了。
许淑宁刚刚可是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都没有看见冬瓜。
她摇摇头说:“只看她一个人。”
现在想想着实很奇怪,因为彩虹是娃娃们里的中心之一,到哪都很少看到落单,身边总是一帮子想跟她玩的小伙伴。
当然,这个年纪本来就爱扎堆,走路的时候恨不得把整条道占满,连去个厕所也声势浩大。
梁孟津跟他们接触更多,更加深有体会。
所以他愈发不明白彩虹怎么会自己到知青点去,嘀嘀咕咕道:“下回还得西瓜皮跟着。”
总是亲兄妹更放心,许淑宁道:“以前也是我去哪我哥到哪。”
小时候大家各玩各的,直到她头回被小青年吹口哨。
亭亭玉立的少女,偶尔也会吸引那些满怀恶意的目光。
别看她是在家属院上的学,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邻居,但总有几个不受管控的人。
危险分子,只能防范于未然,许自强其实并非善于言辞的人,只是每日跟在妹妹身后。
说真的,好像长大才有哥哥样,小时候只嫌弃她哭包一个。
思及此,许淑宁道:“西瓜皮就是生来的好哥哥。”
不夸张地讲,梁孟津觉得西瓜皮的品德足以和郭永年媲美。
他对这个别人家的孩子生出比对亲弟弟梁孟京更多的耐心,偶尔也觉得很愧疚,这会说:“我不是。”
许淑宁只知道他有个弟弟,却很少听到提起。
她难得好奇说:“为什么?”
细说的话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梁孟津只概括道:“他很活泼。”
许淑宁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用这两个字很客气,十有八九是调皮的意思。
尤其是八九岁,最最人嫌狗厌,像她弟许自言就一天要挨八次打,要下乡那个早上温情脉脉的气氛里,她都没能忍住不揍他。
她道:“我懂了。”
梁孟津看她心有戚戚焉的样子,嘴角上扬道:“他也有优点的。“
人本来就有好有坏,再正常不过。
许淑宁率先往前走道:“肯定不像你天冷不加衣。”
梁孟津心想那确实不像,因为梁孟京的身体很好,三岁能连哭一天不用喘口气,力气向来比同龄人大,从早到晚的跑跑跳跳,小脸永远红扑扑,是他这辈子都渴望得到的生气和活力。
起码在家时,他总是用羡慕的眼光看弟弟,下乡后才发现世人的苦难很多,他那点愤懑也在渐渐平息。
连带着反省起来,好像自己原来哪里都做得不好。
但人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就好,他道:“我保证,以后会穿够的。”
这才像话,许淑宁满意地点点头。
她没再开口,晃着手慢悠悠地往宿舍走。
院门一推开,发誓在摇椅上生根发芽的陈传文不见踪影,只有杯温热的茶还放在旁边。
许淑宁叫两声没人应,奇怪道:“怎么没锁就出去了。”
虽说队里有民兵巡逻,到底安全是自己创造的,知青们丢过几次小东西后,对于随手关门这件事很重视。
像收音机大剌剌摆着的情况,照理更不会有。
梁孟津莫名不安起来,环顾四周道:“我出去找找,你在宿舍等等看。”
许淑宁没跟他再花时间商量怎么做,只叮嘱说“慢点,别着急”。
梁孟津头也不回跑掉,几乎是几秒之后就折返,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许淑宁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连忙道:“找到了?”
梁孟津咳嗽声说:“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许淑宁向前倾道:“什么意思?”
梁孟津无奈道:“有人打架,他应该是看热闹去了。”
得,叫人瞎操心,许淑宁翻个白眼道:“把他的收音机藏起来,急不死他。”
就是赶着去捡西瓜,也得把手里的芝麻先放好,真是没见过这么爱打听热闹的。
梁孟津心想也是个教训,支招说:“放你们房间,他不会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