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宿舍(56)
就像飞鹰扑火, 全凭本能在行事,少年人的横冲直撞无非是释放更多的善意。
怎么说呢, 多到许淑宁疑心梁孟津要跟她借钱的地步。
众所周知, 他的家庭经济状况最为良好, 因而有此揣测已经算是天方夜谭。
可见许淑宁觉得他有多古怪,这天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去干活的路上, 两个人照例在队伍的后面, 梁孟津自以为做得隐秘, 泰然道:“什么怎么了?”
许淑宁被他的反问噎住,愣两秒才说:“就是感觉你不对劲。”
梁孟津莫名心虚, 左右看说:“没有啊。”
他的性格说句正人君子都不为过,那真是一句谎话要人命, 都不用审就一五一十全交代。
许淑宁都没见过几个这样透明的人,好笑道:“该给你拿个镜子照照看现在的表情。”
梁孟津自己看不到, 但大概猜得出, 毕竟这张脸是他朝夕相处后最熟悉的, 只能勉强镇定道:“好端端的啊。”
挺能犟嘴的, 许淑宁啧啧摇头说:“果然孩子长大,都会开始有小秘密的。”
两个人的关系向来好, 一两句开玩笑不算什么,按理梁孟津不该有大反应, 偏偏他更希望自己是以男人的身份站在她面前, 快速反驳道:“我不是孩子!”
他的语气里带着三分脾气,许淑宁一时有些尴尬, 总觉得该道个歉,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还有些委屈在。
梁孟津自觉失言,讷讷解释道:“我不是冲你喊。“
许淑宁知道不是,但很多时候的无心,仍旧会被增添许多额外的意味,因为人拥有自己的想法。
她也是多思多想的小姑娘,触碰到一点墙就会离开社交的壁垒三步,只是不会言明,状似平常笑道:“没关系啦,是我失礼了。”
梁孟津敏锐察觉她的大方被一层纱笼罩着,小心翼翼问道:“真的没生气吗?”
许淑宁嗔怪道:“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小气?”
梁孟津肯定要摇头,没办法继续追问下去,心头却还有疑问萦绕,上工之余时不时侧过头看。
说来也巧,许淑宁她一早上都背对着梁孟津忙碌,没能及时发现他偷偷摸摸的目光。
当然,就是正对着估计也注意不到,毕竟她手上还拿着镰刀,说不好给自己划拉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和使用工具的费心比起来,半弯着腰的动作也很累人,她隔一会得站起来捶捶,扭着嘎吱嘎吱响的脖子,心想回去还得贴药膏——她哥许自强寄过来的,据说有奇效。
往年在家的时候,哪里见过他怕什么跌打损伤的,一只手骨折都要约同学打篮球,现在下乡才几年,对保养身体就颇有研究。
一样做知青的,忙什么大家都知道,许淑宁收到的时候感慨万千,心想原来的那几封信估计不尽不实,估摸着大家都是报喜不报忧。
儿行千里母担忧嘛,她寄回家里的信也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不过说起来,在红山大队的日子,除开要适应劳动外就没别的大烦恼,只是有点小摩擦而已。
恰在这天中午,消失一段时间的女生宿舍矛盾又卷土重来。
吃过午饭,许淑宁想着泡奶粉喝。
她端着自己的搪瓷杯,拿起暖水壶才发现是空的,晃两下一抬头,正好看到喝水的陈传文,抿抿嘴道:“没公德心,喝完又不烧。”
这种事确实是陈传文很经常做的,他回回被指桑骂槐都装作没听见躲到一边去,这会却主动附和道:“可不,太缺德了。”
真是奇怪,许淑宁狐疑看他一眼,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放下暖水壶没接着讲,转过身往外走。
出去色的瞬间,齐晴雨恰好迈过门槛,不轻不重地哼一声。
她无缘无故发脾气也很稀疏平常,许淑宁猜测和陈传文有关系,理智地不追问,进房间把搪瓷杯盖好,穿好雨鞋出发去地里。
农忙的午休时间短,大家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梁孟津还在琢磨早上的小插曲。
他总觉得许淑宁走路离自己特别远,往右跨一步闲聊说:“总算要放假了。”
每年割完晚稻,大队里就会有一段长时间的休息,直到来年的开春。
最近知青们都被这根胡萝卜吊着,榨干自己身上仅剩的力气。
许淑宁盼着好好睡一觉有阵子,这会长舒口气道:“是啊,总算。”
话音里听不出异样,梁孟津再接再厉道:“你想去公社吗?”
许淑宁每天抬头低头,都是这片土地,对外界有很大的向往,但想到来回的山路心生退意,说:“太远了。”
梁孟津赶忙道:“农闲的话有拖拉机。”
许淑宁还是第一次听说,微微笑道:“西瓜皮跟你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