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漂亮泥瓦匠(55)
“咔嚓”一声脆响,昏迷中细妹痛得惨叫起来,吓得陈志路面色大变,以为姜医生把她的腿硬生生地掰断了。
姜医生的确有一套,不借助仪器设备只凭眼睛和手便能判断出骨头受伤情况,一推一拉再一转,错位的胫骨归位,打上石膏、用纱布缠上,再清理全身上下的伤口,该缝针的缝针,该消炎的消炎,该包扎的包扎,一直到中午才完成治疗。
萧爱云悠悠醒来,看到自己身在医院,双手包裹在一顶棉帽之中,身旁站着陶南风与乔亚东。
“我——”她声音有些嘶哑。
见萧爱云终于醒来,陶南风终于松了一口气,凑到她跟前:“你醒了?”
“没事就好。”乔亚东微微一笑。
乔亚东的笑容落在萧爱云眼中,仿佛春风拂面。她抬起手,紧紧抓着棉帽,眼中噙着感激的泪水:“谢谢你们。”
军绿色棉帽,内衬棕色毛皮,暖和厚实,萧爱云认得是乔亚东的帽子。
今天人虽昏沉,但并非完全没有意识,只是如同飘在海浪中的一艘小船,晃得她完全没办法说话、思考。陶南风背着她、陪着她,给她喂水、擦汗,她都知道。
乔亚东摆摆手,开玩笑地说:“说什么客气话,我们革命友情深厚无比、坚不可破。”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陶南风挨着病床坐下,压了压被角。
萧爱云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依赖:“陶南风,多亏有你把我背到卫生所来。你不知道高烧的时候我好痛啊……感觉骨头缝都在痛,痛得我只想哭。”
陶南风点了点头,她知道高烧是什么感觉,痛到在床上踡成一团,只有不断地喊着“妈妈”才能抵挡这种痛。
从七岁母亲去世,父亲再婚将冯清娥娶回家,陶南风已经很久不敢触碰“妈妈”这个词语。陶悠很快就适应了继父的存在,热情亲密地喊陶守信为“爸”,但陶南风却只称呼继母为“冯姨”。
父亲和自己给予了冯春娥、陶悠最大的善念与尊重,可是换来的却不是温暖和感恩。陶南风有很多心事,一直藏在心底,因为她不喜欢激烈的冲突,担心让父亲为难。
旁边病床的细妹一直没有清醒,甚至开始呕吐。姜医生眉头紧锁,对向北说:“脑震荡,我们这里治不了,赶紧送镇医院去拍片子,别耽误孩子病情。”
细妹的父亲范五福收到消息赶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向北,你救救她,你救救她,她还只有十二岁。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将来有钱一定还。”
向北将这个才四十几岁就被苦难压得苍老的庄稼汉子扶起,道:“范叔你放心,我一定救。”北坡与南坡虽然通行不易,但两边的村民沾亲带故,论起亲戚来向北得称呼细妹的父亲一声“叔”。
范五福千恩万谢,哽咽难言,黑瘦的脸上满是泪水,蹲在墙角捂住脑袋,自责与担忧让他整个人看着老了十岁。
看到这个为女儿生死揪心难过的父亲,陶南风心里很不是滋味。
细妹为什么会滚落山崖?说到底还是细妹感谢修路队开通隧道,想把最甜最清的罗汉泉水送给修路队员们喝。
若是刁钻之人,恐怕早就哭闹不休:我家细妹是因为你们摔下去的,那就得你们管!可范五福是个老实人,明知细妹是因为给修路队队员送水而受伤,内心却对大家全无埋怨,提都不提送水一事,反而对大家送来看病感激涕零。
这样的村民,让陶南风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原来这世间有冯春娥、陶悠那种得寸进尺的小人,更多的却是知恩图报的好人。
知道范五福家里困难,陶南风取出两块钱递给范叔:“叔,这钱你收着,给细妹补营养。”
其余人看到陶南风拿钱出来,纷纷翻口袋找钱。一毛、两毛、五毛、一块……零零碎碎的钞票送到范五福手中,他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你们都是好人,都是好人咧。”
接下来,向北安排一副担架,由四名体格健壮的修路队队员轮流抬着,在范叔的陪同之下将细妹送下山去,嘱咐了一句:“看这天气,马上就会下雪。你们快去快回,如果大雪封山……恐怕难得回农场,只能等雪化。”
听到这话,陶南风心中一惊,明眸清澈,认真地看着向北:“大雪封山?”
向北还没回话,几个修路队队员抢着说话。
“你们这些新来的知青还不知道吧?秀峰山海拔高,十二月底就会下雪。一旦下雪山路难行,只能困在山上,这就叫大雪封山。”
“前一阵子不是让你们储藏土豆、玉米吗?就是冬天缺蔬菜,要存口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