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罹凝寒+番外(38)

作者:半知半解

“罢了,我不和小儿计较。”

小徒:“······”

又半刻钟后,一位穿着白衫敞着衣襟的人施施然踱步入内,一抬眼便看见小童在柜上支着脑袋发呆。

“怎么了?这是在盼着你师父我回来吗?”

小徒秀气可爱的脸难得皱了皱,露出嫌弃之色,收了手顾自己记账。那人也不生气,走到柜边伸手捏了一把小徒软软的脸,小徒皱眉躲开,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人,反倒更加可爱。

小徒道:“师父你再成日出去寻花问柳,咱这医馆就要开不下去了。”

“没大没小,说什么呢?”那人随手系了衣带,将长发往后一拢,露出一张清俊中带着浪荡气的脸,“有你师父我这个活招牌在,就算是扶桑阁的家底败光了,咱们居安馆也绝不会倒。”

小徒忍不住腹诽:这话叫阁主知道必然又是一番是非。

这人便是扶桑阁居安馆的坐诊大夫,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年纪,师承。连他的名字“九居安”也更像是个随口起来糊弄人的,但他确实很有本事,不然扶桑阁也不会许他长居阁中,又许他在船上开一家医馆。他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收了这小徒弟教他写字记账抓药诊脉,自己成日间都在外浪荡。

总之,从头到尾没有一处像个大夫。

九居安扫了一眼账本,一挑眉:“珍珠玉颜膏?有熟客来过?”

小徒放下笔摇摇头:“生面孔。”

他家这小徒是个天生的聪明脑袋,过目不忘。来过店里的人,即便只是一面之缘他也必定记得。但也正是因此,九居安才觉得奇怪,这膏除去熟客当少有人知,不是因材料难得,且这名字多少显得有些不正经。外面那些医馆里的老古板必然不会这样取名,倒是不想还有人知道他的药。

九居安又问:“长什么样?”

小徒歪头想了想,道:“极俊俏的一位公子,桃花眼,约莫十七八。”

“俊俏?比你师父我还俊俏吗?”九居安勾唇一笑,继续揉搓徒儿的小脸,“小孩子家家太聪明了也不招人喜欢。”

太聪明的小孩子奋力挣扎,捂着被掐红的小脸,眼中满是不高兴,却还是正经道:“就是比师父还俊俏,但您别想了。他虽尚未婚娶,但想必已有同行的心上人,您见着了也迟了。”

“哦?怎么说?”

这话让小徒想起方才看走眼的事,撇撇嘴才开口:“我以为他为夫人买玉颜膏,但我猜错了。可那公子不曾反驳,离开时反倒红了耳尖,徒儿猜想那人虽不是他的夫人,也当是心上人。”

九居安闻言却来了兴致,他这小徒儿长在扶桑阁那种地方,一双滚圆的眼睛毒辣得很,很少看错人。今日那人并非熟客却知晓玉颜膏,又生的这般出众,想来日后还是有缘再见的。至于那不着调的“夫人”或“心上人”,未曾得见便都不作数。

而这厢买了药回来的季沉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

江浮白还在屋中沐浴,他回来时在门外听到水声便没有进出,只是站在栏杆边上看着海景。医馆中小童的无心之言让手中的药包变得烫手,这东西还真是像给家中夫人或女眷买的。但季沉去买药的时候,只是想着江浮白的手臂上若是留下了疤,实在有些可惜。那玉璧一样的肌肤,实在是和疤痕不相衬。

“我在想什么······”想到这里,季沉又有些懊恼。

世上任一个闯荡江湖的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有些疤痕,修士则更加,若非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这些疤痕必然会追随一生。既然如此,江浮白身上有一道疤痕也无伤大雅,他怎么偏放在心上。

对!是那小童多话的缘故。他不过是对江浮白关心一二,这样的霜膏也并未写明只有女子能用。

是那小童擅自揣测,口无遮拦!他才会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没错,一切都和从前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一气长叹未完,房门突然打开。

氤氲热气裹挟着清爽的皂角香弥散开来,江浮白的发梢还是湿的,滴在新的衣裳上晕开浅淡的痕迹。冠玉一般的脸上因沾染热气而泛出粉意,连带着眼睫都还是潮湿的。世上皮相万千,他自己的脸也是足以揽镜自照的,但江浮白却是世间少有的那种。他身上总有一种无暇到叫人不敢直视的气质,但太过无暇也是吸引人的。

方才的考量忖度顷刻倒塌,季沉顿时连呼吸都变得轻缓。

江浮白本是想开门出来吹吹风,没想到一开门就见季沉在外面站着:“你回来了。”

季沉僵着脖颈点点头,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这句话也像极了在家等着丈夫回来的妻子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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