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罹凝寒+番外(190)
扶桑阁聚集天下至宝,但月寒花实在是只能靠机缘才能得的灵药,燕无痕也只有这一朵。九居安方才压下了那口血,但红枭的状况已经差到不能更差,他不得不将红枭收回,掩盖一二,但是燕无痕知道九居安也连带着受了重伤。
“这东西太金贵,现在用不上。”九居安是大夫,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也知道这一朵小花已经是燕无痕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伤药。
燕无痕却没有听他废话,微微抬手,侍女径直将月寒以灵力化开推入九居安的体内。
“你——”
“若是能破宁桀之局,你需助他们一臂之力,若今日修真界葬身绝云山顶,你需逃回扶桑阁,承担你的一切。”燕无痕语气淡淡,说的话却重逾千斤。
同父异母,依旧是血脉相连。
九居安自小说了不知多少不着边际的话,可他知道,燕无痕作为哥哥从未真的同他计较过。他不想管父亲留下的烂摊子,燕无痕管,他不在意名利不愿留在扶桑阁,燕无痕替他担着担子。一个不曾继承父亲妖力的兄长,却尽力给了他数百年的自由,扶桑阁声名远扬,居安大夫浪荡不羁,燕无痕从未束缚过九居安分毫。
但如今,若是真的泼天大祸临头,燕无痕自觉逃不过去,所以能托付能信任的也只有九居安一个。
正是明白话中深意,九居安不肯用月寒,也不想听燕无痕说这样的话。可燕无痕却平静到不能更平静地说出了这些,眼中没有希冀,没有担忧,只有全心的信任。
世间有些血脉相连或许本就是淡薄的,就如万千红尘中擦肩而过的陌路人,但九居安知道,他的兄长是个了不起的人,俗世万千或许有不少“九居安”,但却少有人能做“燕无痕”。
兄弟沉默相对,片刻后,九居安偏头轻叹了一口气,又换上那副万事不过心的笑模样:“扶桑阁太麻烦了,我可不想管,你若是逃不出去,我便将扶桑阁改成善堂,把你攒的宝贝都送人。”
若是今日之劫不可避,我一定会选你逃出生天。
那一瞬,兄弟二人奇妙地心意相通,相视一笑,血脉这东西实在是奇怪。
血海之中,江浮白和宁无恕不负众望,已用反追之法寻到了宁桀在血海中的踪迹。
魔族本就是由魔气而生,常具人形不过是为行动方便,再者也有魔族喜欢美丽皮囊,所以很少会有魔族在修为足以支撑躯壳之后还以魔气之状行事。
但宁桀心智超凡,又修行有成,即便耗尽之前所得的灵力修为化出这心魔血海,他也依旧是修士中的佼佼者。他行事跳脱常理,为在血海中隐藏气息,竟然直接将自己散做一片魔气,与血气污浊混杂在一处。若非借助生死印之间的微弱联系,只怕江浮白和宁无恕是找不到他的。
江浮白正要出手,宁无恕指尖轻动,藏意乖顺地来到江浮白手边。
“用我的,小心些。”
江浮白点点头,握住藏意,足间一点便如一只轻盈的白鸟自问心跃起,长剑直指宁桀。藏意剑就像是他的一样,灵力灌入的同时,剑意随心而动,下一瞬他就使出了师父教给他的剑招。
一道三千!
剑影在瞬间化作无数,游龙一般冲散了那团乌沉沉的魔气,江浮白手腕一转,横剑向前一劈,剑光又起,锋芒横扫过去化作一个剑阵。虽然转瞬即逝,但江浮白依旧在剑阵成型之时发现了宁桀的身影。
只是,与此同时,江浮白身无支持,已经开始下坠。
他却毫不慌张,在离血海不足一尺时,他脚下突然飞来一张符纸,江浮白借力一踩,飘然又起。宁无恕一直注视着他,怎么会放任他坠入血海?
藏意再挽剑花,江浮白的剑毫无凌厉之感,甚至有些春风拂花的柔和,但却异常缠人,一旦被找到就很难脱身。
下一招,毫无变化,一道三千!
宁无恕坐在问心上,看着江浮白的背影,忍不住轻笑出声。这还真不是他家小道长瞧不起人,江浮白是极君子的性子,从不懂挑衅嘲弄这一套。他此时反复用这剑招只是因为好用,既能击溃宁桀所化的魔气,又能叫宁桀脱不了身,但这两招相同的招数落在宁桀眼中,只怕已变了味道。
宁无恕想了想,面上含笑,朗声大喊:“老东西——”
“不是你说的力强者存,力弱者亡的吗?怎么现在遇上一个小道士就开始躲了啦——”
“所以,无界渊之王,牧风台之主也有怕的时候。”
他这边喊着话,江浮白依旧片刻不停,继续出招,依旧是一道三千。
每一次出剑,江浮白的速度都会变得更快,宁桀躲闪也变得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