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罹凝寒+番外(171)
不等他们唏嘘,江浮白已经抬手召出问心,澄雪般的剑身映照着云影,映出宁桀漆黑的衣袍。
“好。”
宁无恕没有拦阻,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呼吸之间,长剑出手,宁桀以魔气御剑,化作六道剑影凌厉而至,如牢笼一般把江浮白困在其中。魔气翻涌,江浮白一声素白衣袍如白鹤羽翼一般,他眸中坚定,手中问心直出,绕身一周,雪白的剑光击碎牢笼破了这一招。
“好!”观云台下的年轻弟子不禁为江浮白呐喊。
可不等这一声落地,宁桀脚下一踏,飞身而起,长剑直取江浮白面门。
江浮白凝神聚气,直到剑尖离他只剩三寸,才突然左手起势,口中吟唱了一段咒诀。随后他身周灵气暴涨,裹挟,完成了一个刚好隔断宁桀之剑的小结界。而宁桀在半空中猛地扭转了身体,尚未收手的剑被迫收回,瞧着像是被打断了一个招式。
但无极真人看的出来,是江浮白先他一步设下陷阱。
这个结界能将宁桀的剑制住片刻,江浮白的问心刺入他的丹田也就只需要这片刻,宁桀也不是寻常修士,很快就收住了招式,没有踏入陷阱。
两人拆了数招,江浮白始终只防不攻。
九居安和燕无痕赶到的时候,只见观云台上剑影交错纵横,黑白轮替,不像是上门挑事,倒像是正经修士过招。
“怎么回事?你爹为什么不打你?”九居安见江浮白无碍,语气多少有些看热闹的意思,还轻撞了一下宁无恕的肩膀。
宁无恕蹙眉往边上推开半步,显然对他说的“你爹”两个字很是不喜,但还是开了口:“浮白在试探。”
燕无痕看着缠斗中的两人:“试探宁桀的修为吗?”
宁无恕:“嗯。”
他们正经讲话,九居安也不好再插科打诨,认真地看着观云台上的比试。江浮白不愧道门弟子,剑招大开大合,如流云,如巨浪,清朗疏阔看得人心胸也不由得开阔起来。而宁桀的剑招则带着一股子阴冷肃杀之气,扶桑阁擅阵,九居安看得出宁桀也是个极懂阵法的人,他会见缝插针地用阵法补足缺漏。
两人粗看不相上下,但宁桀更为缜密一些。
宁桀又刺一剑,而江浮白的脚下不知何时已被布下一个阵法,江浮白不得不腾跃而起,袍袖翻飞间也刺出一剑。两人剑尖相抵,但是半空中的江浮白不但未卸力道反倒用力往前一送。
宁桀再想脱身已难,而凌空的江浮白却借力一翻,飘然后退。
“你很不错。”宁桀自己吃下了自己的阵,回身驻足,更加仔细地看了看江浮白。
江浮白却道:“你修为更高。”
宁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平淡:“所以你会输。”
“未到终局,胜负难料。”
说完这句,江浮白这一次率先出手,甩出几张符篆,宁桀不及躲避,执剑的手被拔地而起的几道灵力绳索牢牢束缚住。那几张符篆组成的阵法只为围困,江浮白的问心下一刻便到,朝宁桀的丹田处刺去。
可剑尖才入两分,江浮白便顿住了动作,即刻反身回击,原本被困在阵法中的宁桀不知何时闪身到他身后,漆黑的长剑离他的脖颈只有几分距离。扭身偏头,问心横扫,剑身相击发出铿锵之声。
两人再次分开。
宁桀继续:“强者便是赢家,天道如此。”
江浮白执剑而立,眼中清明,面上虽无笑意,整个人却如初春草芽一般干净又坚韧。他直直地看着宁桀,连反驳的语气都是平和的:“恕我直言,此非天道,只是你的道而已。”
宁桀竟微微蹙眉,掌心一翻,收起了自己的剑,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开始同他论道:“道有三千,我道合于天道便是正理。”
宁桀不知使了什么阵法,观云台上突然声息全无,只剩下台下风卷流云之声。台边一直注视着江浮白的宁无恕最先反应过来,发现之后便要往前走,才上前两步就见结界中的江浮白也收起问心,还冲他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无极真人和燕无痕都看向了宁无恕。
宁无恕确认江浮白无恙后止住脚步,只是放出冥冥守在结界外以防不测。结界中的宁桀还在等江浮白的回答,余光瞥到在结界外盘旋的冥冥,终于回头看了一眼观云台边的宁无恕。
说来好笑,虽是父子,世间却没有比他们更像宿敌的父子。
宁桀很快移回了目光,看向江浮白:“他很在意你。”
江浮白也收回了目光,没有在意这句话,答了上一句:“损人利己为非,盗取气运为贪,你的道走歪了。”
看着面前的江浮白,同样的一身磊落纯粹,眼神干净,宁桀竟久违地想起了那个被他骗回来的重云顶天女。那个像巨木一样温柔又眷顾弱小的神女,她甚至将荫蔽带到了不见天日的无界渊。她点化、帮助过很多妖魔,也想点化他,也曾说过和面前的这个小道士差不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