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恕在原地站了片刻，又道：“扶着轻伤还能动的出洞去，扶桑阁居安先生正在外面，重伤的便在原地歇着，我去调些人过来照看。”

“好。”

“多谢······”

“有劳宁公子。”

宁无恕转身往外去，才走出洞口就被一个女子拦下。

瞧着年纪不大，一身丁香紫的衣裙，裙摆虽然被血和泥尘污了大片，但是能看得出原本那上面应当是有精巧绣样的。她身上也带着些轻伤，瞧着很是疲累，而且腰间系着一条白布。

宁无恕记得，这是人族的习俗，多半家里也是有亲人过世。

“银叶山庄段青栀，见过宁公子。”这姑娘竟然是银叶山庄的段大小姐。

见宁无恕有印象，段青栀也没有废话：“我知晓屠魔令是自绝云山出，不知宁公子可是自绝云山而来？”

宁无恕：“正是。”

段青栀低头思索了片刻，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珏：“这是我银叶山庄的庄主令，想劳烦宁公子替我转交给绝云山二公子汪夔之妻，她是我的堂妹。”

素净清秀的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轻松，反倒是露出些壮士断腕的决心来。

宁无恕不解：“你才是段大庄主的血脉，况且，段氏兄弟不是决裂了吗？”

段青栀被这话问得一愣，随即轻声叹了一口气才答道：“银叶山庄覆灭，整个山庄只有我一人逃出来，我身负半妖血脉尚有余力一战，可我也知晓如此微薄之力实在不算什么。此玉珏是祖父所留，算是一点念想吧。”

宁无恕没有说话，只是接过玉珏收好。

离开前，宁无恕问段青栀可有话要带，段青栀轻声道：“请告知她山庄的消息，另外，请告诉她，叔父虽然只是凡躯却是奋战力竭而亡，他没有给段家丢脸。”

“好。”宁无恕接下了这传话的差事，将扶桑阁的金铃给了她，“绝云山你恐怕不想去，这是扶桑阁信物，段小姐可以前往扶桑阁，亦可请扶桑阁门下弟子相助。”

段青栀接下金铃，行礼道谢：“多谢宁公子。”

这一遭重逢猝不及防又似冥冥之中，宁无恕帮她这一次，也算是两不相欠。

百花观的观主终究没能挺过去，但是她撑到了云岚等一众弟子过去，见了最后一面，安排好后事，将门下的弟子全部托付给无极门。

宁无恕赶到的时候，清止将身上的道袍脱下盖在了观主身上，观主靠在云岚的怀中，去得安详。

济阳眼眶也是红的，但见宁无恕时依旧还记着正事：“后面如何？”

宁无恕：“还好，九居安在照料伤患，其余的事情也有人处理。我顺手补了几个结界漏洞，暂时无碍。”

只是暂时，因为九山魑不知所踪，结界外的魔族也并未退去，魔气遮天蔽日。无极门的弟子好歹是见识过这场面的，不算慌，扶桑阁和绝云山的弟子却都有些不安的模样。好在有宁无恕坐镇，方才又是他击退了为首的女魔，众人都把宁无恕当做中心，听从指派。

清止和云岚缓了过来，云岚不知使了什么法器将观主的遗体收了进去，擦了擦眼泪后开始同宁无恕和济阳详说这几日的情形。

“是追着投奔而来的弟子来的，数量很多。”

“这些魔族不似寻常魔族，对灵力并没有那般惧怕，而且很难击散。”

济阳大骇：“用法器呢？”

云岚面色沉凝：“虽然有用，但那些魔族就像是烟雾做的一般，散了还会重聚，倒像是······倒像是······”

他心念繁杂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宁无恕想起了什么，看向结界外还在不断寻找破绽的魔物和魔族：“像是尚未完全的精灵，有气，无体。”

精怪妖灵秉天地灵气而生，先是气，而后才缓慢化形，随后开智，修行，逐渐变成“精灵”与“妖”。

可魔族诞生却并非如此，魔和鬼一样，乃是由气所化。化形后便不会再有退化成魔气的过程，顶多是不开智，脑子愚笨。又或是直接由修为高的魔族诞下魔胎，魔胎无须化形，生来便具形体。

济阳和清止闻言都不敢相信这话，因为若是外面这些魔族是有气无体的话，它们就更加接近精怪妖灵。

可天地造物三千，岂会在数月间生出这样一类奇异的混合体。

宁无恕在云岚的形容下终于想起了一件事，宁桀在袭击无极门的时候对东岳下面压着的灵脉出手。灵脉是灵气的源头，或许宁桀正是用那条灵脉造出了这群不魔不妖，不死不灭的怪物。

来不及多想，宁无恕化枪在手，对济阳等人道：“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活捉一只回去，总能弄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