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罹凝寒+番外(136)
“我没想做什么。”
江浮白自然不信:“生死印同你的性命绑在一处,宁桀是要拿你做护身符挡箭牌,师父也说过此事事关重大不可轻易叫人知晓。”
“只是时间问题。”宁无恕终于露出几分认真来,“浮白,即便我不说,宁桀迟早也会把这件事捅出去。一旦世上知晓此事,难保不会对我有所防备。”
他本就是牧风台少主,即便是天女之子,修士人族也会因此有所犹疑。若是再加上生死朝夕印,会有多少人会真心信任宁无恕这个被宁桀拉上一条船的蚂蚱会反水帮他们。
人心如此,无可回避。
宁桀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办法。
宁无恕很冷静:“所以,不如先下手为强。”
江浮白蹙眉,生死印之事一旦变得众所周知,那宁无恕便会很危险,毕竟最简单的道理就摆在眼前——要灭宁桀就要父子俩一起灭。
这个道理他明白,师父明白,宁无恕自己也明白,但宁无恕还是在众人面前说出了生死印的事。
江小道长从未有过这般梗着脖子不说话的时候,屋中一时沉默,宁无恕也没有再劝,只是静静地等着。几息后,江浮白起身在屋中缓缓踱步,又半刻钟后,他转身走到宁无恕面前。
低头,垂眸,他看着面前这个打算赌上生死的人,沉声道:“你打算全部告诉他们。”
宁无恕照实说:“是。”
又片刻,江浮白闭了闭眼睛,突然抬手结印,他眉心与丹田同时闪烁出金光,自星点渐成璀璨耀目之势。金光暴涨后,江浮白的手中多出一把长剑,剑鞘无纹,朴实无华,但即便尚未出鞘竟也剑气逼人。
“罢了,你要做便去做,我不管别的,只管守着你的命。”
宁无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在江浮白的身上看见“锋芒”二字。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江浮白手中的剑:“这是?”
江浮白拔剑出鞘,给宁无恕看剑身上的錾着的剑名:“这是师父的剑,唤作问心,师父将此剑借我,他说我命中的生死劫与你相关,所以用此剑助我。”
“阿沉,我说过的,我认定你,同你一道。”
此道一同,便无论成败生死。
与宁桀的一战几乎是从他出生的时候就定下了的,他身上同时存在着两种血脉,正邪相对。他也曾自怨自艾过,为了母亲,为了他自己,为这不公的世道。可是,他的母亲从不曾怨怪过谁,即便是宁桀那样卑劣的魔族,母亲也曾同他谈论过大道。
后来,他有所领悟,荡涤了多年来的怨怼与疑惑,如今他要为道心一战,只是恰巧又站在宁桀的对立面。
他可以为此战赌上自己的命,大道循环,生死而已,若是能胜,死亦快哉。
可他不敢连同江浮白的命一起赌上。
“浮白······”
江浮白突然一笑,周身锋芒连同清冷之气一并消融,有如冬末春初的第一芽草叶,他说:“你我如今是志同道合,你既然不吝啬自己的命,也不该吝啬我的。我以问心自证,便是心向大道,勘破生死,你也不该执着于此。”
是了,不该执着的。
宁无恕也跟着笑了起来:“浮白,你真是我毕生之幸。”
他们这边方说开,无极真人便同九居安一道找上门来,无极真人找江浮白,九居安寻宁无恕。
入了门,九居安将想要诊脉的想法告诉了江浮白,不同之前的是江浮白这次并未拦着护着,反倒是很干脆地点了点头,还同无极真人一道出了门去。
九居安狐疑地看向宁无恕:“你俩说什么了?他居然肯让我把脉。”
宁无恕坏笑着挑眉:“居安先生真的想听?”
“咦——你别这么喊我,喊得我浑身难受······”
江浮白跟着无极真人到了无极门住的小院里,院中正在修行的弟子见了江浮白都纷纷拱手问好,被带进真人的屋中时衡岨已经准备好茶水和点心。
衡岨笑道:“阔别数月,江道友越发清朗出尘了。外间都是无极门的弟子,请安心同真人叙话吧。”
这话说来显然是为叫江浮白安心,毕竟这是汪家的地盘,诸多门派齐聚绝云山,江浮白初来心中想必有所顾虑。见他这般细心,江浮白领情,拱手谢过。
衡岨出去后,无极真人才开了口:“你身上有问心的气息。”
他与道玄是数百年的交情,问心是道玄真人的配剑,自然沾带着他的灵力与气息,旁人不识,无极真人在江浮白进入上水堂的时候便察觉了。
江浮白也不隐瞒:“正是,师父借我问心,助我渡劫的。”
无极真人抿了一口茶:“你师父近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