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留你到五更[无限]+番外(655)
“是蜚。”
看完百合子泄力跪坐在血泊中,喃喃道:“这男妖客就是凶兽蜚。”
男妖客那半张脸是空的,他整张脸上,确确实实仅有一只眼,他死之后,众人的腹痛之疾也不再加重。
谭凡毅表情复杂道:“所以他那口血应该不是被我和吴煜打中才喷的,而是他强行调运妖力,想让我们体内恶疫发作遭到反噬才吐的吧?”
“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了。”百合子有种说不出的累,疲乏地看向地上另一颗白发脑袋,“他这娘子……”
谢印雪以剑撑地站起道:“也是凶兽。”
“什么?”谭凡毅愕然问,“她也是凶兽?”
“是。”
谢印雪应声,并用剑尾拨了拨地上那截女妖客被宣霆砍断的左手。
此手皮肤颜色邪异,为朱红色,指节形状也怪,五指较短,掌身却奇长,是典型的猿手。
“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谢印雪揭晓答案,“她是凶兽朱厌。”
蔡乐乐不解:“见则大兵?”
见则天下大旱、大水、大火、大风、大疫这些她都听得懂,大兵是什么意思?
柳不花给她解释:“就是现身会引发战争和大乱的意思。”
战争不像水灾、旱灾、风灾、火灾和疫病这些会凭“空”出现的灾祸,它需要有人参与。但人好端端的不会打仗,朱厌之所以现身便能引发战乱,还不是因为它能影响人心人智。
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也的确在参与者中引起了一场小型“战争”——谢印雪、百合子、宣霆三人围绕薄郎的那场内斗。
吴煜人傻了:“两只都是寻常凶兽,还都死了……可我们还没问出穷奇的有关线索呢。”
谭凡毅摘下眼镜,头疼地薅着为数不多的头发:“很好,寻常凶兽都死光了,穷奇的线索彻底没了,全玩完。”
“还没死完。”
谢印雪抬眸,目光径直落向百合子,张唇问她:“朱厌已死,现在你肯杀薄郎了吗?”
百合子没说话,她现在真的很累——不止是身体累,心也累。
明明朱厌死了,再无凶兽能影响他们的心智了;明明一切曾高涨的爱和恨也都回归原位了,明明那样拼死维护薄郎的事就发生在不久之前,然百合子此刻回忆起来,却只觉那像是一枕黄粱的大梦一场,如镜花水月、空中阁楼,飘渺而不真切。
但饶是这般,她也回答不了谢印雪的问题,给不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百合子问谢印雪,也是在问自己:“……他真是薄鱼吗?”
青年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忽道:“请蛮和小蛮姑娘来跳一场舞吧。”
柳不花遵令去找了蛮和小蛮,两位姑娘很给柳不花面子,一听他想看舞,二话不说便换衣登上了饮月堂的池中舞台,扬手间珠钗相击琳琅,蹁跹时脚腕金铃清鸣,台上一舞起,栈外大雨落,宛如他们初到妖精客栈时的那一幕。
蔡乐乐望着窗外惊讶道:“下雨了?”
虞佳忆也很错愕:“雨势还这么大……”
一点儿都不像是有旱灾的样子啊。
刘斐抿抿唇说:“下雨了,没旱灾了……那薄郎究竟是不是薄鱼?”
作者有话说:
①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山海经·西山经》
第242章
无人回答刘斐的问题。
吴煜、谭凡毅是难以判断,不敢肯定;刚醒来的辛天皓是满头雾水,不明就里;而先前始终偏袒保护着薄郎的百合子原本张开了口,却又颤颤闭紧,沉默不语,连执意要杀薄郎的谢印雪也一言不发。
饮月堂内觥筹交错,可一切喧哗仿佛都打破不了他们间的这份沉寂。
直至一道柔和甚至是有些弱气的声音说道:“是的,我是的。”
那是薄郎的声音。
他的回答不啻平地惊雷,话音刚落,刘斐、蔡乐乐和谭凡毅等人便倏地扭头循声朝来人望去。
薄郎捂着肩上的伤口,一瘸一拐,脚步虚浮,艰难地走近众人,开口再次字字清晰地重复道:“我就是凶兽薄鱼。”
这句话说出来后,薄郎就像卸下来了什么重担,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吴煜、谭凡毅和刘斐却变紧张了,还将手按上法器琵琶和银剑,时刻准备迎战一般警惕。
“抱歉……欺骗了你们。”薄鱼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改变,歉然苦笑道,“但我没有恶意的,我也真的没有害过人,我只是……有些害怕。”
“我看到你们杀了合窳和雀夫人,我怕你们也杀掉我,我就想……要是你们死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