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59)
那一年他们举家回京为皇上祝寿,祖母喝多了便在京里的长公主府休息,他的继母假意说他从未进过京,要带他去见见京中的繁华,看一看世族勳贵如何过日子。
走到一半,他的身子就飞起来了,一个蒙面黑衣人揽着他跳上屋檐,快速踏瓦而行,他回头要喊人救他,却见继母立于檐下,面露微笑地看人将他掳走,不曾高声喊人。那时他便知是她所指使,即使他还年幼。
幸好他命不该绝,那年定一大师正好进京为皇上祈福,见到有孩子在河中载浮载沉,便命身边的武僧下河救人。
而后定一大师看了他的面相便言,此子有大福,但也有三波四劫,四年后再到清凉寺找他。
那件事后,祖母便把他拘在她的院子里,让人教他习武,给他请当代大儒传道授业,启蒙增智。
“又说我是老虎,我到底有多凶猛呀!让你三句不离嘴。”略有不满的于香檀揽住他肩上一捶。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着把人拉进怀里。“苛政猛于虎,可见你还不够瞧,再接再厉吧!”
闻言,她噗哧一笑。“我还没那么大脸面和朝政扯在一块。”
“朝廷又要徵兵了,怕要乱上一阵子。”皇子们为了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居然还有人来求他祖母支持。
真是病急乱投医,祖母手上无兵,也就长公主府有一千名精兵,在夺嫡中根本派不上用处,不过是澹海一粟。
不过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那位皇亲国戚看中的其实是柳城五万兵马,若是柳老夫人肯选边站,那便是如虎添翼,为其千秋大业添一分助力。
“天高皇帝远,再乱也不会乱到我们这边来,当务之急是防着你继母狗急跳墙,看得出她十分痛恨你和我。”他们两人是她的头号大敌,不死不休。
“是我们后娘。”他俩是一体的。
于香檀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挑语病,人一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她黔驴技穷,玩不出老把戏,我把她的路都堵上了。”眸色一深的柳笑风泛出冷意。
“喔?”她目有疑虑。
“原则上我们是足不出户的人,你是惫懒,我身子弱,既然不出府,她雇的杀手就动不了我们,你想得有多儍才会越过高墙,进入府兵最少五百名的城主府杀人,那不叫艺高人胆大,而是找死。”
嗯!说的有道理,如意院还有战字辈侍卫,一人可抵十,身手不在话下。
于香檀心底略微一安。
不出府还有不出府的好处,她就是有人群恐惧症,一见人多的地方便烦躁,想躲开避如意院也因为她喜静的关系少了不少人,除了暮夏、清秋和她买的四个小丫头外,其他一人不得入内服侍。
小丫头们也就是打打杂而已,很少让她们近身,一次最多两个轮着来,帮着暮夏、清秋一做些不重要的琐事。
“我让人在院子东边的空地上搭了间小厨房,找来善厨艺的厨娘和帮厨的丫头,米粮、杂食、肉菜一类让战一他们从外面买进来,咱们不用大厨房的饭菜,连茶水也不沾。”要防就防得彻底点,让顾云烟急得跳脚。
“你的意思是说防人下毒?”他想得倒周全。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娘就是从不防人才遭受毒害,咱们宁可多点心也不要事后后悔。”虽然他们有许多保命药丸,但人若有心害人,总有来不及的时候,一刀毙命神仙难救。
“好,听你的。”说的有道理。
“真听我的?”他笑得一脸狐狸相,头顶着她珍珠白的耳肉,在她雪颈处嗅呀嗅,面色陶然。
“别动歪脑筋。”她心口一跳。
“你是我的妻子,我想对你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他当不成柳下惠,夜夜身处温柔乡仍心如止水。
“你不是‘力不从心’嘛!要多加保重。”对于那回事,她还是多有犹豫,以她的身子骨来看还是太小了,一旦有孕,怕是难生产。
“要不要试试我是不是力不从心?”嘴角一勾的柳笑风眉目传情,一笑之间如沐春风。
“不,我困了,要补眠。”她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慢慢往下垂,因为太困了,几乎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再下一夜的棋?”他取笑。
“不要,臭棋篓子。”棋品差、输不起,一盘下完再下一盘,下到公鸡啼晨还不罢休,所以起晚了,差点赶不上敬茶。
来到这个朝代,她占了于香檀的身体活了好几年,居然不晓得本朝没有象棋,原本是做着自娱,不知被哪个丫头放进来,她无意间从箱笼翻出,乍然看见十分怀念。
谁知被这厮瞧见了,觉得稀奇让她教他玩,这一玩就上瘾了,楚河汉界、两军交战,将士象车马炮卒,帅仕相俥局炮兵,下兵攻上将,黑卒吃红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