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53)
至此一整年他都不太敢出门见人,面上无光的当缩头乌龟,直到柳乘风出世他才敢出府走动。
“你爹虽做得太狠了,不过也是他们活该!”
女子一生之中也就风光这一次,她的继婆婆是带着屈辱进门的。不过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她也得偿所愿,没什么好抱怨,路是自己选的,是好是坏都得走下去。
脱下嫁衣,换上藕荷色绣莲纹云缎衣裙,于香檀一身清爽的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脸上的脂粉已卸掉,乾乾净净的一张脸犹如初雪洗涤后的白莲,透着清灵与纯美。
柳笑风看得有点呆了,呼吸为之一滞。“过来。”
“不过去,你这人心眼黑,又想使坏。”他这人没有半句话可信,蔫坏。
“就聊两句,不做黑心事。”他装得很正直,一脸无害,目光清正到无慾无求,恍若尘缘已尽的僧人。
“我不信你。”她和他认识好几年了,岂会不知此人生性腹黑,她以前可是吃了不少亏。
见她不上当,柳笑风轻笑地拍拍床榻。“新婚头一个月床不落空,否则夫妻不睦,家宅紧不宁。”
“你信?”她侧首斜睨。
“你不信?”他反问。
“半信半疑。”信者则有,不信则无。
“我们已经成亲了,你还想隔山隔海与我疏远吗?”他在提醒既定的事实,两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说的也是,是她矫情了,都上了贼船还能跳海不成?
认清自身身分的于香檀刚一走近,随即落入某人怀中。
“柳笑风,你说话不算话。”可恨!信错了豺狼。
“叫相公。”他是她的夫。
“哼!”无赖。
“你是我拜过堂的正室夫人,我不对你动手动脚你才该哭吧!在这府里失宠妇人的下场很凄凉。”下人们看人下菜碟,他们擅于看人眼色,谁得宠、谁受冷落一清二楚。
于香檀略微挣扎了一下,挣不开便由他抱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嫁人了,这儿不是她说了算的于府。“在你继母手底下讨生活,想必我也不会过得太好。”
“我还没死。”他目光一冷。
“就是没死才糟糕,她把没法向你发的怒气全往我身上洒,我还不无辜?”她承接了他该受的气,而他坐山观虎斗,一点事也没有,挥挥衣袖当神仙去。
婆婆磋磨媳妇根本无须理由,一句不孝就能打得人脱一层皮,任劳任怨地被当牛马使,受了委屈含泪吞,吃苦受累还得笑着说:婆婆您教训得好。
“不怕不怕,我护着你。”他往她胸口轻拍,趁机朝鼓鼓的胸脯捏了一把,还掂了掂手。
“你能不能给自己留点脸面,这种下流事怎会做得如此顺手。”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她多说无益,入了虎穴只能任人摆布。
“夫妻敦伦天经地义,在这屋子里我什么都能做,你是我的。”他一翻身便将人压在身下上下其手。
“敦什么敦,你敢吗?”她推了推他,意指他得记得他是快死之人,想要一下子生龙活虎尽管作梦去。
“别激我。”他正值血气方刚,气血一冲脑,什么都不管不顾,先尝了甜头再说。
这是他的妻子,他却不能和她翻云覆雨、几度春风,身为男子还有更悲愤的事吗?
柳笑风有些怨起让人不得安宁的顾云烟,他错过了人生一大喜,到嘴的肥肉一口也咬不得,还得吐出去。
“你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毒都清了,接下来你会面对什么,是要查清你母亲的死因,还是就让它平静地过去,不再揭开旧日的伤口?”如果顾云烟少出点妖蛾子,她不会主动挑衅。
人都死了快二十年,就算真相大白又能弥补什么,不过是平添更多的伤痛,叫活着的人困在无边的痛苦中。
若是她的做法,会悄悄弄死吧!既得利益者必是下毒者,无利可图的事谁会做,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只是尚无人证、物证罢了。
“你认为我会放过她?”柳笑风冷笑。
“所以我们要同舟共济,要是她要加害于我,你要第一时间跳出来护着我。”
“给点甜头。”他趁势勒索。
于香檀气得往他两颊一拉。“我是你妻子,你护着我不是理所当然的,你好意思跟我谈条件?”
“护你、护你,不护你行吗?快把手拿开,看你威武的样子,我还能不夫从妻命吗?”
他嘴上说着求饶话,故做惊吓状,一双墨瞳却漾着笑意,映着她的娇颜。
“你说我是母老虎?”她双目怒瞠。
“我是头公老虎,你是头母老虎,我们一雄一雌咆哮山林,让万兽趴伏足下。”他是头一猛虎,专门吃人,尤其是害他母子之人,必定啃得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