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44)
于润渝重重一点头,把用红线串着的犀牛角章子往脖子一套,当作护身符。“我知道。”
“还有,我在天水城外南边一百里处买了五百亩土地,里面有座三进庄园,庄头姓陈,你叫他陈伯就好,若哪天有个什么兵荒马乱或蛮子打进城,你就带娘往庄子一躲,庄子靠山,我让人在山里鏊了洞,放进不少避灾物资,能储粮也能住人,你少绍师兄弄了不少精巧的机关,改天你向他要图,记牢背下了就把图纸烧了,你和娘的人住进去就好,其他人不用理会。”
“爹呢?”那总是亲的。
于香檀轻哼一声。“就是为了防他,若他晓得你们手上有什么,他还不都抢了给那边,你们只能喝西北风。”
闻言,于润渝眼神一黯。“我听二姊姊的。”
“记住二姊的一句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爹那个人靠不住,你也不用指望他哪一天恍然醒悟,先顾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别人对我们不好,我们为什么要善待他们。”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做坏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否则一句“我错了”就得到原谅,受到伤害的人情何以堪?想当圣母的人都没有遭遇过切身之痛,才会说杀人犯还有良心,不该一命抵一命,若是自家爱逾性命的至亲死于残忍虐杀,他敢代死去的人说“我宽恕你了,谢谢你杀了我,成就你浪子回头的美名”吗?
歹人的恶是自以为能化解别人心中恶念的善人纵容出来的,他们太自大了,把自己当成老天爷,为了沽名钓誉就无视他人的痛苦,如果真的无私,那就一命换一命,代替死刑犯引颈就戮。
于香檀这辈子最瞧不起的便是伪君子,她还比较欣赏真小人,至少面对小人时加以防备,他便害不到人,而伪君子披着伪善面具防不胜防,谁都不晓得他何时下手,会使什么别人想都想不到的阴私手段。
她爹就是活脱脱的小人,什么都明着来,所以她才有办法治他,略施小计——堵住他的小人招数。
而郑玉真便是伪君子,表面上装得柔弱、小意温柔,其实一肚子坏水,她一边怂恿丈夫掌握府中大权,将府里的银子兜在手中,一边又假虚装弱,博取同情,欲陷挡路之人于火海深渊中。
她娘便是吃亏在城府不深、宽以待人,相信人的本性是善良的,即使一时走错也是无心,谁人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包子的性格果然遭了不少罪,还害了儿女。
不过在自己几年的洗脑……潜移默化之下,多多少少起了作用,聘礼这件事上终于为母则强,她才放心给了她五万两银票,要不然她都要为她找一个会武的管事婆子,时时照看着。
“我告诉你庄子的事是提醒你,若有一天娘和爹过不下去了,或是他又绕着弯子欺凌你和娘,你们什么也不用拿,就带着银子,趁爹不注意时住到城外的庄子里。”她这是未雨绸缪,有郑玉真在,她爹就是个不可靠的。
“那胭脂铺子呢?”也不管了吗?
“不打紧,是你的还是你的,谁也拿不走,我已经跟掌柜的说好了,除了你和娘外,于府的人若向铺子要银子一律不给,拿了多少胭脂水粉都要照价买卖,不白给,对外宣称铺子是我的,是娘给的嫁妆,我才是东家。”
于润渝一听就安心了,对二姊姊的用心更是感念万千,他要尽快强大起来,给二姊姊当靠山,不辜负二姊姊的疼爱。
“对了,娘,我也给你开了个户头,里面放了五千两,铺子提三成分红给你,以后这小子敢不孝顺你咱们也不愁,你是有私房的人,银子在手还怕没饭吃。”若是弟弟以后有了老婆没老娘,她鞭长莫及,没法子赶回来救急。
“二姊姊,不带这么冤枉人的,我才不会不孝,我是娘身上的一块肉,要还肉给娘。”
一听亲姊姊给他安了个莫须有罪名,少年马上跳出来自清,不甘心为没做的事背锅。
“我这也是为娘着想,谁晓得你几年后会不会变,看咱爹为了一个玉真姨娘变得多渣,你将来的娘子若是好的,咱们娘就有福了,反之,若是娶了个懒妻、焊妻、泼妇,你们娘俩妨抱着哭吧!”她离得远,管不了。
“二姊姊,咱们是亲的吧,你能不能别诅咒我。”于润渝哭笑不得。
“亲的才说你,换成于润齐你看我开不开这个口。”于润齐是个偷奸要滑的小滑头,个性像极了他姨娘。
于香檀一点也不怀疑,一旦她出嫁了,等两兄弟分家时,庶子肯定分大头,嫡子反而拿少少的一些,甚至是净身出户,那对母子阴险招数太多了,防了再防还是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