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欢(58)
“您这可真是葫芦藤上结南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赵世宁和她贫上了,燕京话讲的一个不正经,又开始说相声,“我哪儿辛苦,我不辛苦。”
“贫死你算了,”纪欢翻个白眼。
“什么事啊?”
“我也不和你说。”
“行,咱俩同床异梦了。”
“开你的车——”
赵世宁也不急着非得问出个好歹。
“你最近回来一直住云绞啊?”纪欢又开口问他。
“我什么时候不住云绞?”赵世宁说,“住惯了。”
“哦。”
“……”
赵世宁古怪地看她一眼,纪欢侧目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赵世宁能感觉到还挺安心——看起来没胡思乱想。
燕京市内总是这个点儿堵车,赵世宁手机响了一次,估计就是今晚饭局的人,赵世宁说还在堵着呢等着吧您催我也没用就直接挂了,反倒纪欢落了下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象。
她都往返燕京多少回了,但好像真没几次是能静下心来的,回回都是赶路赶路赶路。
眼下看看,外面的天是漂亮绚丽的蓝紫色,有夕阳凌驾在两栋建筑之间,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热热闹闹,赵世宁心情也不错,在她旁边哼哼着她也不知道的歌。
也就是这样一个瞬间,她希望是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夏末的阳光在窗外粼粼浮荡,她轻轻伸出手,浅金色的阳光透过她的手指缝隙,赵世宁哼笑着看她,能感觉到她似乎挺开心。
至少不像以前,如同一个透明的泡泡,好像下一瞬间就要消失掉。
两人到了地方也将近七点了,订的是个包间,周琨也在,夏芒没来,还有一个是林嘉裕,旁边的人是叫梁安琦——纪欢知道她,还是因为她是在魏安然的工作室,一个台湾姑娘,说话温声细语情绪稳定的不行,她软软的语气特别吸“姐粉”,跟邻家妹妹一样。
林嘉裕是非得要凑上来的,用他的话说就是他没见过纪欢这么好看的,肯定得多看看,赵世宁懒得理他,让他离远点。
赵世宁也放心,都是熟人,周琨从口袋拿出一个条纹格的牛皮雪茄盒递给他,“我刚养了一年的。”
赵世宁是不抽烟,以前还有个抽雪茄的习惯,家里有个柜子,专门调了湿度选了盒子养一两年才抽,周琨说,“试试我养的怎么样?”
赵世宁皱皱眉,接过来抽了一口,“有事儿直说。”
“我把人好不容易叫来了,为了你这面子夏芒都没来,这回夏芒来燕京,你得给我劝劝。”
赵世宁又把雪茄递回去,“你当我许愿池的王八啊?”
周琨哭笑不得,“送你了。”
赵世宁看看手表。
“人家可要了二百万年薪,你看你家那个开得出来?”
“她不是有我么,我开,”赵世宁说,“她要多少我给多少。”
“有钱人。”
“闭嘴。”赵世宁说,“你给我瞒紧实点。”
“命都给你行不?”周琨告饶了,“你觉得瞒得住啊?”
“反正别从你那透出去。”
“做好事不留名,大义,佩服。”周琨说,“哪有你这样的,搁我我早邀功去了,人家还不得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所以你谈了几段啊?是不是都夭折了?”赵世宁轻蔑地冷哼,“我学你失败经验干嘛?”
周琨被梗的不轻,上下堵着一口气,又拿赵世宁没办法。
没一会人终于来了,来的比赵世宁和纪欢还迟。
纪欢总觉得在哪见过这人,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进来的女人又瘦又高,菱形脸和小挑眉,长卷发披散着,里面就一件黑色的抹胸和黑色的短裙,外面一件深灰色的长款针织长开衫,只系了腰间的带子,配了一双浅卡其色的西部牛仔靴,看起来很有时尚icon的味道,更适合出现在上海的街拍。
她显然和赵世宁周琨认识,更自然地打招呼说好久不见,周琨反倒问她又去哪儿浪了,她说在佛罗伦萨呆了半年。
介绍的事儿是赵世宁办的,他拉过纪欢的手说,“她跟我的,纪欢。傅芸亭。”
纪欢也大方地和她打招呼,不过赵世宁显然没打算继续介绍了,傅芸亭做了个了然的表情,也自然地跟她拥抱了一下。
纪欢也没多思考这个“她跟着我的”是什么意思,回回赵世宁都这么介绍她,要不就来一句“我的人”。
纪欢也习以为常了。
她话不多,桌上的人显然好久不见,纪欢听着也才知道,傅芸亭以前也跟他们一块念书的,只不过学的艺术,加上后来又去了欧洲没怎么回国,所以确实也能算得上是叙旧。
纪欢心里其实有点儿古怪地酸涩,好像她在此前并不算了解赵世宁的朋友圈子,但是本来人就不应该对过往太斤斤计较,她自己也没做到对他太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