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痕(22)
说完,也不管那群男生脸色怎么变,他折身继续往一班方阵走,路过二班最前面时,意料之中地和司嘉对视,她还在和周围同学聊天,笑意盈盈的,只抽空朝他看过来一眼,很快移开。
陈迟颂无声地挑眉笑了笑。
一上午的时间各项流程按部就班地走,从校领导致辞,到裁判和运动员宣誓,司嘉百无聊赖地站着,听到身后晁艺柠又在撺掇女生买定离手了。
“姐妹们,下午男子一千米,陈迟颂和梁京淮,极限二选一。”
“他们俩又报一块儿去了?”有人问。
晁艺柠点头,“你懂什么,人家哥俩感情好,一口闷,共进退。”
十一月的风已经散了燥热,桂花余香,吹着司嘉额前的碎发,她抬手捋了捋,下一秒感受到晁艺柠凑过来,往她耳廓吹了口气:“司嘉,你呢?”
司嘉被她弄得有点痒,回身拂开她抱上来的手臂,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怎么了?”
“这回赌谁赢啊?”
“我戒赌。”
“别呀,”晁艺柠朝她挤眉弄眼,“我还指望着你做慈善呢。”
司嘉听笑了,作势要打她。
晁艺柠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也笑,然后又正色:“说真的,选一个呗。”
那时主席台上的演讲正到激昂处,司嘉闻言笑意一敛,往队伍后面看了眼。运动会是全校性质的活动,操场就这么大点地儿,所以高三一班二班挨得很近,乌泱泱的人群里,陈迟颂和梁京淮两人真是惹眼得过分,站在方阵末位,如出一辙的吊儿郎当,但梁京淮要冷淡些,直到陈迟颂侧头,不知道和梁京淮说了什么,估计是句玩笑话,他才摇头笑了下。
“陈迟颂吧。”司嘉说。
晁艺柠听到她的回答,像是联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指着她,笑得有点狡黠,做出一副我懂你的样子。
司嘉也懒得做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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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在下午正式开始。
司嘉最初是报了一个女子四百米的,但因为排球赛的意外受伤,班主任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决定换人,改为让她去径赛的检录处帮忙。
检录的地方就设在操场入口,临时搭了个棚子,太阳晒不着,司嘉翘着腿坐在板凳上,悠哉哉地转着手里的黑色水笔,和谁都能聊上几句,时间倒也不难打发。
直到一股干净的皂香味被风裹挟着,占据她全部呼吸。
她缓缓仰头,看着来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姓名?”
“陈迟颂。”
“参赛项目?”
“男子一千米决赛。”
“号码簿多少?”
“1037。”
“好的,”司嘉登记完,说:“陈迟颂同学,你是B组第二道。”
但头顶好一会儿没反应,她以为陈迟颂走了,结果一抬头发现陈迟颂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于是问:“……还有什么事?”
“你希望我赢还是他赢?”陈迟颂问这个。
他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就这样四目相对两秒,司嘉眨眼笑了下,“你猜。”
但没想到的下一秒,陈迟颂直接两手撑上她面前的桌子,微微俯身,彼此之间的距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拉近,司嘉问他干什么。
陈迟颂也根本没有因为远处渐起的人潮声而露怯,他笑得更痞,也更懒:“如果是我赢的话,你敢不敢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嘉问他什么条件。
“还没想好,看你表现。”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司嘉没再退,她迎上陈迟颂的目光,慢条斯理地笑,“我有什么不敢?”
陈迟颂抽身,以居高临下的状态睨她,“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我不需要。”
因为这一场未知的打赌,司嘉借口有点事,和负责下半场检录的同学换了个顺序,拎着一瓶矿泉水往操场看台走去。
晁艺柠看见她,远远地朝她招手,等她走到近前,问她怎么来啦,司嘉朝底下红色塑胶跑道斜额示意,“来见证一下历史。”
那时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一圈儿女生,这场男子一千米因为陈迟颂和梁京淮两个人的参加而万众瞩目,即使他们不在同一组。
梁京淮在A组,陈迟颂在B组。
广播里的加油稿早就为这场速度与耐力的比赛吹响了前奏,发令枪还没响,观众席已经开始沸腾。而等比赛正式开始,现场的加油声震耳欲聋,司嘉不适地皱了皱眉,看向同一时间冲出去的梁京淮,从第一圈他就和别人拉开了绝对差距。
但这场比赛的悬念也不在于谁是小组第一,因为采取的是计时制,最后几组成绩汇总,看谁用时最少,所以当梁京淮以套圈优势冲线的时候,看台上的热烈情绪才真正达到一个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