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如意(30)
自从长子去了之后,妻子就病倒了,要不是及时发现怀有身孕,只怕也一根绳子往上吊跟儿子一起去了。
虽然妻子没死成又平安的生下小儿子,但是长子的死让妻子对女儿很不谅解,多有冷落,因此当爹只好多疼疼这个失去长兄又没了娘亲怜惜的女儿,盼她能够否极泰来,再展欢颜。
几年下来,父女感情深厚,他是真疼女儿,疼到心坎里,私底下无话不说,连女儿学医也是他偷偷教的,学到最后反而他不如女儿,两人身分完全倒过来,是女儿管着爹,事事得依着她,由她来当长房的家。
纵使如此,孙至元还是舍不得女儿出外远行,儿行千里父忧心啊。
孙如意笑着一指,「你看看,请了七、八个镍师护队,你不信女儿也该相信他们,走瞟十几年的老镖师呢。」
其实除了威远镖局的老链师带了三名年轻力壮的徒弟,余下都是司徒飘花的人,但她可不敢说是跟恩国公府借的人,这些人是真的刀口染过血,从战场退下来的,以一敌十不在话下。
孙至元苦笑。「爹心里明白,可是……是爹没用,护不住你们姊弟,你二叔一闹,爹就没辙了,他们还硬说是你推你妹妹下水,让你祖父用家法教训,爹哪忍心你受苦……」
孙开元强势惯了,一见妻女双双出丑心下恼火,便要拖长房侄女下水,当下说要请出家法,先打上五十板子再关祠堂三天,跪在祖宗牌位前请罪,不准吃喝。
一向不与人争的孙至元一听,气得朝孙开元大吼,「我死了儿子都没叫人跪祠堂,你倒是厉害,自己管不住妻女放浪倒是跑回来迁怒我女儿,自己不要脸怪谁,你问问当日去的人,是不是她们自个儿往下跳的?」
当下哑口无言的孙开元被震慑住,头一回见到老实人发火他也有些发虚,毕竟大侄子的死确实和二房有关,他若硬要讨回公道,只怕连陈年往事也要扯出来,到时候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
孙至元毕竟是大理寺的人,若请出办案如神的严大人前来追査死因,很快就能査明真相,那样二房人都难逃罪责,他们全是知情人。
「爹,二妹是我推的。」孙如意说了实话。
「啊!」孙至元一怔。
「人是我推的,因为她想拉我下水被我先下手了,二婶是自己跳下去的,不过水池并不深,淹不死人,是她们慌了神才在池中喊救命。」她是想报仇,但不会害死人。
「这样啊。」果然这才是事实,孙至元心里对二房的不满渐渐加深。孙如意再次重申,「爹,大哥出事那时,我说我被人推是真的,我没有贪玩,是因为你买给我的兔儿灯不知被谁丢进水里,我找了长柳条去捞,刚勾到灯笼就被推下水了。」
「那时你还小……」他担心女儿惊吓过度记错了,这事非同小可,不可随意胡说。
原主重生后迫不及待的在众人面前指证孙玉清,可是她忘了孙申冯是重利轻义之人,长孙已死,次孙的聪慧不下长孙,是他接下来要栽培的重点对象,他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他,就算是孙女也一样。
因此原主才刚醒又被下药迷昏,一躺就是十余日,孙申冯对家人说原主是伤心过度得了疮症,见谁都疑神疑鬼,故而她的话全是胡言乱语,不可听信。
堂堂太医院院使所下的判定,有谁敢不相信,孙至元虽有疑虑但也未多问,妻子病了,女儿有点失心疯,再加上失子之痛令他心神俱乏,他只能将余力用在照顾妻小上头,无法再去追查长子的死因。
孙如意笑看父亲,眼神清明,「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
「真的……」他失神的喃喃自语。
「想想祖父的为人,二叔的品性,还有二婶的贪婪,大哥死了会是谁得利?」既得利益者即是凶手。
二房……孙至元心有猜测,却不敢宣之于口。
那时他正在为进太医院做准备,但他进了太医院二弟就不能进,这是朝阳皇朝的规矩,父子可以,但兄弟不能同处一职,否则怕会相互勾结,做出危害贵人的事。
他记得那时二弟忿忿离去,扬言让他走着瞧,他一定会进太医院。
当时孙至元听了只是一笑,认为是二弟的负气之语,完全不以为然,亲兄弟还能自相残杀不成?
没多久,豫儿死了,痛不欲生的他哪还有什么心情进太医院,与父亲大吵了一架便去了大理寺,当他在大理寺陪同严大人办完一件案子回府时,二弟已在太医院当差五日,也就是说他离府的次日二弟就去当差了。
仔细回想,孙至元骤然心惊,若女儿说的不是假话,那二房……他心口一痛,白了一张脸,有些站不住的扶着门口的石狮子,看向女儿的眼神充满震惊和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