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珍馐馆+番外(6)

作者:西瓜珍宝珠

‘真像一座困不住的山。’

喜温脑海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发现他脖颈、手腕、双臂、腰胯、足踝处都束着交缠上银链的皮革,上刻的花纹粗犷而神秘。

可能是因为平日没怎么细看的缘故,又或者这些锁链之前一直掩在衣裳下,所以喜温从未见过。

“罴满脸黑毛,长得突齿獠牙,你,你还是要好看些的。”喜温讨好着方稷玄,她大概很少做这种事,结结巴巴的,“真是对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看在释月的面子上,方稷玄脾气要比喜温想象的好一些,只一语不发的进屋去了。

他打开门的瞬间,暖和而浓烈的食物香气赶忙钻出来,把喜温都熏愣了,肚子里冒出好大一声‘叽咕’。

她连忙一甩身,挂在背上的十来条鱼儿和两只榛鸡飞到释月眼前,鱼儿的鳞片泛着光,榛鸡的艳羽也鲜明,恍惚间还以为喜温跳起了旋舞,甩动了串串压裙的珠宝。

“阿月妹妹,屋里做的什么,这些够换吗?”

吃饱了才有力气猎杀。

今日的吃食同那日的蒸饭相比可谓是一繁一简,锅里什么都有。

大块大块的肉被小火煎得浑身焦香,滋滋逼出去的油叫底下的干豆角吸了个饱,窝瓜和土豆剁得块头大,焦黄酥绵又不糊烂,锅边的一团团贴上去的黄饼子是苞米磨浆做的,闻着就一股子奶呼呼的香甜味。

肉这锅子里,反而是个调味的配角。

夹一块窝瓜面面实实的,再吃一口土豆软软沙沙的,干豆角瞧着跟把枯草叶子似得,一点也瞧不出夏日里那顺溜纤绿的样子,可吃起来简直要把舌头吓坏,香得要命!

不过喜温不敢拿饼子吃,怕自己带来的猎获不够。

江河溪水中鱼儿太多,哪怕冬日冰封也可凿洞捕获,雁鸭獐兔一类的东西,喜温又是日日吃的,所以更稀罕汉人种出来的谷粮瓜果。

相比较起来,一个饼子实在太耗费心血,春耕夏种秋收,还要舂谷磨粉。

释月拿刀把饼子都铲起来了,一个个蓬软焦底,随手分了喜温一个,就见她睁圆了眼睛看着自己,目光惊讶喜悦,仿佛释月给她的是一块金子。

‘不,若是金子,她肯定是满眼的困惑。’释月想着,微微翘起嘴角。

“这,这饼子我带回去吃行吗?”

“你已经抵过了,有什么不可以?”

喜温吃饱了,浑身有力气,一步步往山上,到了家门口没进去,在雨朵坟前盘腿坐了,把饼子郑重的放上去。

饼子是贴着她的身体带上来的,还温热。

白丝丝的热气在北江幽黑的夜风里很快消散,喜温同姐姐念叨了些心事,然后拿起凉透的饼子,一口一口吃了个干净。

第3章 榛鸡汤

◎北江再怎么寒冬为据,也挡不住春的步伐。◎

夜已深沉,村子里悄然无声,连犬吠都稀。

小屋里只有灶上的台面是亮堂的,月光下,锅碗瓢盆一个个列队从窗户飞出去,几节丝瓜烙也跟着落进屋外水缸里。

缸子里的水还浮着薄冰,被旋动起来的粗陶碗盘打得冰晶四溅,脆声如裂锦。

两只榛鸡已经被拔毛剖腹,光秃秃的躺在砧板上,等着被砍成大块放进砂锅里,用丁点炭火一起煨到明儿早上。

汉人则管这鸽子般大小的鸟叫树鸡,也叫榛鸡,林中人管它叫飞龙。

所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之中的龙肉,也可用飞龙来指代,其中有多少可信暂且不论,足见味佳。

榛鸡本就鲜美,火候足够,髓子里的鲜味都要被榨出来了,等汤成了,再做点切面下进去扑腾一会,一碗浓汤软宽面就成了。

方稷玄拿起菜刀往榛鸡上一剁,忽然就听个苍老诡异的声音呼痛,“哎呦哎呦!”

他一愣,抓着鸡头晃了晃,确定喜温送来的榛鸡只是普通活物,并不是什么有法力的精怪,且已死得透。

虽说这个声音很陌生,幻听幻视对于方稷玄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他以为是自己的缘故,又是一刀剁下。

“哎呦哎呦。”声音再度响起。

方稷玄把两只榛鸡挪开,盯着底下这块松柏料砧板看。

与汉人不同,林中人烧火取暖或是盖屋做弓从不砍伐活树,而是专门去找林子里那些被雷劈死,或是被虫蚁空蛀的树,林中人管这种死树叫‘站杆’。

眼前砧板就是从一根很有年岁的‘站杆’上锯下来的,前些日子天上降雷,林中人进了一趟林子,拖出来几节木墩,谁家缺了木料,可以拿东西去换的。

这新砧板是林中人抵酒债来的,用了不太久,且因为柏树木料紧实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并不残破老旧,只是有些使用痕迹,深沟疏疏,浅痕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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