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宝归来(吾家奇内助II之二)(65)
萧展毅静静地拥着她陪她站在河边远眺,千风和二竹在一边努力将一麻袋的纸钱尽快烧完,最后,红英和红秀都过去一起帮忙。
火舌吞暖着纸钱,变成一股股的青烟飘散空中。
“回吧。”吐出一口浊气,徐宁安说出了这两个字。
萧展毅拥着她转身离开河畔。
一路朝着自家的马车而去,看到不少百姓都在河岸焚烧纸钱。
都说七月鬼门开,中元节这天没有谁会刻意在街上游荡,只有需要寄托哀思的人会出门放河灯再给亡故的人烧去纸钱,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生活。
在这个有些特殊的节日,徐宁安的情绪不太好。
萧展毅隐约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
回去的马车上,徐宁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伸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一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等到了侯府,下马车往里走的时候,徐宁安开了口,“我去小佛堂。”
萧展毅道:“我陪你吧。”
徐宁安摇了摇头,“我自己去。”
小佛堂是她嫁过来之前便要求他弄好的,说是佛堂,其实并没有供任何一尊佛像,只是在屋中的墙上写了一个斗大的“佛”字,与其说是佛堂,不如说更像是一间静室。
看着妻子进入佛堂,慢慢合上那两扇门,就像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她的心房之外。
萧展毅靠着墙站在外面,仰头看天上的月亮,表情并不轻松。
佛堂内点着一盏油灯,油灯并不明亮,如豆一般。
在这一昏暗的房间内,徐宁安似乎可以卸下身上所有的伪装,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她坐在那个斗大的“佛”字下,盘腿坐在蒲团上,缓缓闭上眼睛,眼前浮现许多人的影像,他们如走马灯一般闪过。
一身戎装,面容苍老的爷爷对她说:“阿宁,爷爷不能让你变成战场上的杀神。收敛起你一身的煞气,去做回那个徐家的大姑娘吧。”
她从懂事起便没有尝试去做一个大家闺秀,但是爷爷这么说,于是,她脱下戎装,换上红装。
经历过战场厮杀,生死存亡的人,斩杀过太多敌军首级的人,光是一身不经意间外放的煞气都要吓到人。
久经战场杀戮浸染的人,不是萧展毅这样的权贵子弟到军中镀金似的转一圈,回去后那么容易就清除身上战争的印记。
她努力了两年,终于可以像一个寻常姑娘一样出现在人前。
佛前守孝,去的是她一身百战之后带来的煞气,剥离的是她身上的男子习性。
她不爱见人,因为她不想时时刻刻伪装。
红英、红秀也不是自幼服侍她的人,是她从战场回来后收的丫鬟,主仆三人也是经历了一番磨合,才有如此默契。
然而,有些东西已然刻在骨血里,又怎么可能真的抹去。
跟她出战的将士有很多没能跟着她活着回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每年给他们烧些纸钱过去。
在昏暗的灯光下,闭目静坐的徐宁安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晦暗不明,她的双手时不时会握紧或放松。
她不允许自己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太久,偶尔给自己一个独处放松的地方,就足够了。
把心底那些负面的情绪清一清,人生依然要继续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宁安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眼底一片清明,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深深地呼出口气,她自蒲团上起身,朝着门口而去。
房门打开的时候,守在门外的人闻声回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徐宁安微怔之后,朝他慢慢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萧展毅跨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她伸手拍拍他的背,轻声道:“我没事,就是想静一静。”
“没事就好。”他不多问,如同她也从来不会多问他一样。
“夜深了,回去睡觉了。”
“嗯。”
他搂着她回去两个人的卧房,在今天这个有些特殊的日子里他没有碰她。
徐宁安什么都没说,只是依偎着他慢慢睡去。
书房重地,非信任之人不可近,朝廷官员的书房尤其如此,即使是家中主母,都不能随意进出家主的书房重地。
然而对于徐宁安来说,丈夫的书房对她而言没有半点秘密,她进出其间十分自由,但凡萧展毅能看的东西,徐宁安就可以看,包括对许多朝臣来说都称得上机密的东西。
徐宁安翻那些信劄奏章有时都显得意兴阑珊,远没有她小书房的那些情色话本对她的吸引力来得更大,但某人敢让她看,她闲来无事便也就随手看上一看。
侯府的管家很能干,且非常值得依赖,于是徐宁安放权放得很干脆,所以她很悠闲,这就跟别人家的当家主母有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