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陷阱(40)
“在徐姐那里做手工。”
“什么时候去的?”
赵无絮抿了抿唇,眼神瞟向赵国粱脚上那双补丁很多的解放鞋,“四点半。”
赵国粱问:“你放学了吗?”
“没有。”
赵国粱蹭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指着赵无絮垂下的脑袋,厉声道:“知道没有你还逃课是吧?你到底长没长脑子,我和你妈那么辛苦供你上学,你还逃课!”
赵无絮淡声,“那是节体育课。”
“体育课就不是上课了?”
“其他课我都有好好上。”她抬头直视自己的父亲,在看到他黄干黑瘦的面容时,鼻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酸,她道:“其他课我都听您说的会好好上,但体育课我不想上。”
她的目光移向站在旁边的女人身上,声音冷清:“她不是我妈。”
“混账话!”
随着赵国粱话音落下的是桌上的那个搪瓷杯,“砰”的一声杯子四分五裂,散落出的茶水溢到了赵无絮脸上,还好水不是热的。
赵国粱怒不可遏,“她不是你妈谁是你妈!”
赵无絮面不改色,茶水从她下眼睑滑落,“我妈早没了。”
对于这种时常会上演一次的场面,陈晶莲是早已习惯,她两眼向上一翻,语气厌烦:“谁稀罕你叫妈似的。”说完扭头走到进门左边的第一间房,看着里面正认真写作业的人,面色立即换上慈爱:“无忧啊,今天作业多不多?
盘腿坐在地上的赵无忧慌忙地收起手上的小陀螺,面无表情地睨了进来的女人,扯过木板桌继续写英语作业。
房门被关上,房间和客厅的说话声被隔绝开。
赵国粱胸腔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的音量渐渐拔高,邻里邻居都能听见,“你也知道你妈没了,养你到现在的是这个你这么多年都不肯开口喊一次妈的人,你这死脑筋怎么就这么固执,养育之恩你老师没教过你啊!”
赵无絮闷声不语。
那一年她七岁,她的妈妈走了才不到一年,陈晶莲就来到了这个家里,这其中有多少龌龊的缘由她那会不明白现在能不明白吗。
赵国粱吸了口气,颤着声问:“我再问你一遍,下回还逃不逃课?”
赵无絮撇嘴:“不逃。”
“好。”赵国粱的气消了不少,他低沉着声问:“现在这屋的女主人是不是你妈?该不该喊声妈?
赵无絮抹了把脸,眼神坚定,嘴里依然是那句一成不变的话:“她不是我妈。”
屋子霎时又响起男人的怒骂声。
赵家屋外站着几个村妇,她们手上端着晚饭,边吃着饭边嚼舌根,“哎,这又吵架了啊。”
“可不是嘛,隔几天就会来一次。”
“这姑娘也真是的,好歹养了她那么多年,叫声妈怎么了。”
此话一出,在这之中有个稍微年轻点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她满脸的厌恶,“要换你们,你们乐意叫破坏你家庭的人妈啊!”
“哎哎,这可说不得乱说啊,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还说不准呢。”
“砰”,里面又是一声杯子摔地的声音。
年轻点的女人问:“要不要进去劝劝啊,这老赵年轻时的脾气就听说很古怪了,别一会把自己女儿给打了。”
“我不去,少掺和人家的家事,要去你去。”
“你们不去我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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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尾大门口正走来几个人,村长沧桑质朴的脸上铺满笑意,走在前面给后面那几个人带路。
“这坐一路车累了吧。”
晏澹提着旅行包走到村长旁边,笑得和煦,温声道:“在车上睡了一觉,现在都挺精神的。”
“就你精神。”身后托着拉杆箱的程浅嘟着张嘴,满脸的疲倦,看着这黑咕隆咚的村庄,她顿时觉得脚底要软,居然要在这里住一个星期,想都不用想这里肯定没有空调,晚上睡觉不得冷死,她苦嚎:“村长大叔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当初她就该只出钱,出力的事让这两个人干。
他们从申城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接着又坐了两个半钟的班车才到镇上,镇上没有的士这种东西,只有小三轮,他们三个和几个卖菜回村的大婶们挤在一台三轮车里,路上坑洼多,她那时感觉自己灵魂都要被颠簸出来了。
靳南羡把程浅的拉杆箱拿到自己手里,而后抬手敲了下程浅的脑袋,嗤笑道:“就你矫情。”
程浅哇哇大叫地跳到晏澹旁边,哭丧着脸,“我要回去。”
晏澹无比冷酷:“下周就可以回了。”
村长这时才插上话,他指着第一排的赵家,“就前面这户人家的后面就是村委楼了,你们这几天就住那。”他看一眼面前挺拔俊朗的晏澹,有些不好意思,“条件算不上好,但干净舒适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