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刺(155)
后院有个自建的网球场,他站在一端草地上,将球拍换到左手,试着挥动。
他打算趁右手受伤的档儿,训练一下左手。
一身西装的关睿站在网对面,充当陪练。
受伤的是闻之宴,老是捡球的倒是关睿了——左手难以把握发力方向,总是出界。
一通下来,关睿却是更累一些。
他把网球一个个拾到框里,闻之宴隔着网抛给他一瓶运动饮料。
关睿一口气喝了半瓶,忍不住又问道,“……您打算在家‘养伤’养多久?”
“两周。”
闻之宴把墨镜从头顶摘下压到鼻梁上,仰头看太阳,眼眸虚眯,微蹙着眉。
关睿视线往下落,有血迹正顺着他膝盖往下流,蜿蜒过小腿。
大概是伤口崩开了。
“我去拿药箱。”
闻之宴低头看了一眼,“甭管了。”
关睿还是小跑着回了主屋。
再回来,就见闻之宴坐在球场旁长椅上,身姿慵懒地往后倚着,腿也大喇喇敞着。
关睿把药箱放草地上,单膝跪在他身侧,拿医用棉签清理他小腿上的血迹。
闻之宴也没动,偏头看一眼,笑说,“你是总助,不是我的生活助理。”
他没有生活助理,一切私人的事情都由乔叔打理。
关睿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一层,“老爷子如果没有提前得知消息,那乔叔大概是没问题。”
“嗯。”
闻之宴不意外,乔叔是忠心耿耿的老实人。
清理了血迹,又一圈一圈重新缠上绷带。这绷带不为止血,只为固定关节用,防止他运动中髌骨出现问题。
关睿补了句,“是佑贤哥特意嘱咐的,说您这方面不太注意,之前脚上留了疤。”
闻之宴顿了下,声音低下来,“……不一样了,之前留疤是因为方慈,她走的那天。”
“那您更得多注意了,就算是为了方小姐。”
一想到她,就想到她今儿晚上还跟叶骞北有饭局。
心里陡生不快。
“……叶老三什么时候走?”
“之前打听过,叶家老爷子好像也不管他,他性格倒是跟您有点点像,都是家里管不住。”
刚说完,关睿就闭紧了嘴巴,好像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闻之宴扫了他一眼,“……他,跟我像?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儿子吗?”
关睿没再吭声,收拾好药箱,略弯身颔首,而后提着药箱回主屋。
闻之宴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再度用左手挥动球拍。
发泄似的,一通打。
网球一个个落到网对侧,咕噜噜滚落。
心里老是想着她。
昨晚的样子,娇得要命。让他抓心挠肝地痒。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平时那么冷,脊梁骨那么硬,一触到她心里,又是那么软。有时候还会哭,双眸失神之时,又让他施虐欲爆发。
关睿把药箱放回远处,站在落地窗前看后院。
闻之宴兜帽扣在头上,正站在草坪上一个接一个发球。
他做好了心理建设,做好了会被再凶一顿的准备,正打算拉开侧门过去,这时候手机响了。
闻之宴的手机关了机,老爷子的电话打到了他这里来。
他接起来,“闻爷爷,您好。”
“闻董在家,嗯,好,我马上把电话给他,”笑了笑,“他在打网球。”
关睿走下台阶,来到草地上,刻意提高了音量,“闻董,闻爷爷的电话。”
闻之宴把手里的球打出去,扔了球拍,拿过电话,“什么事儿?”
“怎么不去上班?”闻鹏厚道。
“受伤了,别告诉我您不知道这事儿。”
“手指骨折,会影响上班?”闻鹏厚有点儿没好气,“你缺席,董事会的人会怎么想?”
“让他们想啊,”闻之宴嗤笑,“不正衬了他们的意?再过两周,看看去办公室复工的人到底会是谁。”
闻鹏厚静了几秒,说,“……阿宴,争家产的消息不是我散出去的。”
他猜测,这几天一直没动静,大概是闻周等不及了,找记者通了风。
闻之宴几乎笑出声,点点头,“我知道。”他右手伸进裤兜,掏出烟盒。
关睿忙上来,拢手帮他点烟,又递上蓝牙耳机。
闻之宴戴上耳机,把手机扔给他,抽了口烟,这才说,“……我散的。”
电话那头静了好一阵子。
闻鹏厚像是震惊到失语了。
闻之宴笑了声,“过得太安生了,没意思是不是?您既然动了心思,那就闹到最大,看看最后谁是赢家。”他右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从这头,踱到草坪那头,兜帽拢着他低垂的眉眼,“……也让您一次看个清楚,以后就断了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