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了事。”云安外婆拿纸巾给林世强擦了擦嘴，头上掺杂在乌黑发丝里的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芒，暖烘烘的太阳映出她挺直的背。

之前云安只是感受，但现在有了更加直观的对比，他的外婆从外表上来看和实际年龄差得挺大的。

明明已经年过八十，但腿脚灵便，耳聪目明，就连头发都没白多少，只有脸上的皱纹彰显着她的岁数，即便这样瞧着也像是七十出头的年龄。

“吉祥死了你不是也知道吗。”云安外婆道。

小舅奶奶讪笑了一声，看上去有些尴尬，她小声道：“我是知道吉祥姐死了，只是她昨晚零点才出殡，后半夜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也太……”

女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恐，连拿筷子的手都微微发抖，看着眼前的饺子心思全然不在这上面，自然也是没有胃口的。

云安一言不发，当自己是个小哑巴，专心听着二人的对话。

“你害怕什么，害死吉祥的又不是你。”云安外婆冷哼一声，说出的话很不客气，“吉祥的那些儿女都不是东西，硬生生的害死了自己的亲妈，连父母都不孝顺的人就该天打五雷轰。”

“我虽然和吉祥关系好，但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云安外婆的话可谓是掷地有声，小舅奶奶连忙附和道：“这肯定的，冤有头债有主嘛。”

她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十分的勉强，云安瞧着她的心事似乎又重了几分，他微微蹙眉看着眼前的中年女人，小舅奶奶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难道吉祥奶奶的死和她有关？可是她们表面上看着无冤无仇，虽然说是同辈但年纪差了这么多，平时又没什么来往，再说害死吉祥奶奶的是她的儿女，也不关小舅奶奶的事情。

云安在心底悄悄的为小舅奶奶和吉祥奶奶画上了一条线，标了个关系未知。

盯着她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饺子，云安外婆也没多停留，云安又带着外婆从医院离开回家，只是在路过医生办公室时他微微谈了探头往里张望了一番。

昨晚花弶坐着的位置上没有人，云安心想也不知道他今天要不要来医院上班。

回到小区里差不多刚过八点，早起的老头老太太们许多已经买完菜推着小车回来了，大家不着急着回家，都围聚在小区楼下一人一把椅子坐在一起闲聊。

而闲聊的中心便是吉祥一家。

吉祥灵堂摆放的痕迹还残留在水泥地上，一小块烧的乌黑的地面，还有鞭炮在地上炸过的痕迹。

云安陪在外婆身边，听这群老人们说着昨晚后半夜的事情，吉祥奶奶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没人知道，只知道今天早上就在云安和外婆离开后一辆救护车开进了小区。

据说是来收尾款的帮忙办丧礼的专门做红白喜事的师傅们联系不上吉祥的儿女他们一家，于是就干脆上门来要钱了，可是电话一打，隔着一道防盗门，他们在门外能听到手机的来电铃声，可是迟迟都没有人接电话和开门。

甚至站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吉祥家的事情邻里邻居的都清楚，就算是不清楚的知晓她家是晚上出殡便也知道这死的不是时候，于是来要钱的人报了警。

警察找了开锁师傅一打开门，被狠狠吓了一跳。

一屋子全是血，已经凝固的红褐色血液飞溅在墙壁上，在地板上，在各式各样的家具上，整个房子像一个凶案现场。

吉祥膝下一共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三家人都挤在这个小小的两室一厅里，女人和小孩们睡床，男人们打地铺。

警察们进去时男人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手上拿着菜刀、水果刀，眼睛圆睁，表情惊恐，像是死前见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一样。

地上躺着的都是男人，警察绕过他们走进了两个卧室，卧室里的孩子们睡得都很安稳，听到警察进来的动静后才苏醒，但女人们不见了。

后来在男人们横七竖八的尸首下面翻到了女人们，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吉祥的女婿和各家的孩子们，其他人全死了，都说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自相残杀，互相把对方砍死了。

云安外婆听着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她道：“善恶终有报，这一大家子，也就吉祥那个女婿有点良心。”

只有他愿意全力去救助自己的岳母，出钱出力都在所不惜。

但是吉祥的女儿不肯，女儿不肯女婿又能如何，但他也因为自己的善心捡回了一条命。

云安听得头皮发麻，就算是善恶有报，这报应着实也来得快了些，他以为至少要等到头七，而且看这些老头老太太们闲聊时的语气，大家似乎都不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