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死对头他入魔了(45)
“凌寒……”
颜渺开口,唤一声她的名字,耳畔却空空响着自胸口传来的声响。
胸腔中的疼令她颤抖到几乎痉挛,大团的血自口中吐出,砸落在地上。
“师姐!”
沈妄扶住她的肩,双手颤抖的几乎不敢将她纳入怀中。
“易魂符,你给楚挽朝用?”
周礼的嗓音染上诧异,“你为了不让他死,替他承这一记刀伤?”
颜渺已经没有力气回答更多。
她仰起头,笑着看向满面愕然的凌雨时,费力的从嗓中挤出话语。
“抱歉啊,还是手快你一步。”
她像是在玩笑,话落又吐出一口血来,“但是你这刀磨得,也实在是太快……”
口中涌出的鲜血堵住了她未完的话语,颜渺连抬手擦拭的力气也没有,只觉得衣襟洇湿得透彻,黏糊糊的贴在身上。
“颜渺,渺渺!”
“师姐!”
血是吐不完了吗……
听着耳畔急切的几声唤,颜渺迷迷糊糊的想。
这样多的血一口气从她的身体里流淌出来,她是不是就要死了啊……
就像当初的千瑜一样。
“师姐……”
怀中人血流不止,灵力自沈妄的掌心源源流淌出,却如何也难平折晷刺过的那一道伤口。
沈妄的呼吸都在发颤,看向凌雨时的眼霎时间通红,瞳中是呼之欲出的杀意。
“凌雨时。”
他的嗓音冷至透彻,刺得人骨缝发疼,“若是我师姐出了什么事,我就……杀了你。”
凌雨时面上的神色再不似御刀时那般冰冷,眼中流下的泪水滚过颊侧,目光尽是无措。
她收起手中折晷,步履匆匆而来:“颜渺,我不是,我没有想要对你……”
话音未落,一道染着杀意的虚刃卷席而来。
沈妄的面色早已因灵力源源的消耗染上苍白,眼中只余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戾气。
他珍而重之的将颜渺抱在怀中,不许旁人靠近半分。
“沈妄,你要带她去晚清那里?”
周礼唤住他,“灵苎谷路途遥远,她如今怕是禁不起颠簸,先留在此处,待我以符印封住她的心脉,再带她和楚师兄一同去找晚清。”
沈妄停下脚步。
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体内的戾气,他点头,极轻的“嗯”了一声。
“沈,沈妄……”
怀中传来一声破碎的唤,颜渺的神志显然已涣散开了,如今只是在无意识的低语。
她说,“你不要……不要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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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相击发出的嗡鸣声响在耳畔,而后是沈妄和周礼的声音,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晚清……元晚清。
是元织啊,他们要带她到元织那里去吗?
颜渺只听到这里。
至于旁的,都像是一道风一样,自耳边呼啸而过。
意识像是坠入沉沉的海,大概是她流过太多的血,身上开始一阵阵的发冷,只剩下心口的那道灵脉还在轻柔跃动。
像极了她幼时在黎荒,母亲为躲避那场屠杀,抱着她一路躲到僻静的山林。
山风很冷,母亲的怀抱也很冷,夜晚的山林好安静,连母亲的呼吸都再难听清。
还活着吗?
或许吧,活得太久,连埋藏在心底的幼年记忆都重新浮现出来了。
身上又冷又湿,疼痛与虚无反复在身上交织着,颜渺恍恍惚惚睁开眼。
眼前是云浮宗的刑隐司,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处囚牢。
空气中尽是腥湿的味道,两道铁索交织缠绕在身上,扣进她的锁骨。她的双腕同被铁索吊起,手腕无力垂落,右手的经脉碎裂过,像是断了骨,软绵绵的搭在铁索下。
膝下是一片血泊,鲜血缓缓向外延展,一路拖至囚牢之外,长发散乱下来,点蘸在血水之中。
胸口一阵阵的发疼,明光一现,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走入牢狱中,灵力一息穿过,结界破碎,牢门洞开。
颜渺抬起头,垂下的长发遮住一半面容,只露出苍白尖瘦的下颌。
“是你来啦。”
“还未定罪,他们怎么能将你关到刑隐司,还这样待你?”
烟青色的衣摆染上血水,少年几步冲至她身前。
他的眼眶已然发红,“我得了父亲应允,代他前来议事。千宗主既然不管此事,便由我来管,我现在就带你走。”
颜渺仰起头来。
垂下的长发碍事,于是她说:“沈妄,我看不清你了。”
沈妄指尖颤抖着抚上她颊侧。
长发被拨至耳侧,露出惨白的一张脸。
颜渺看着他,缓缓开口:“沈妄,我走不出去了。”
她背后存着一道血肉模糊的空洞,最深的那一道伤口下,是带血的骨。
她右手的经脉已尽数废去,剑骨亦被抽走,此后再不能修剑术,再无法御骨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