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掌事。”

传音弟子应一声，没忍住继续道，“楚师兄是我们凌泉宗的人，您看要不要弟子先派人前往南岭墟……”

“不必了。”

凌雨时眉头未展，嗓音已平静下来，“我会处理。”

传音玉那边沉默一瞬，传音弟子道一声“是”，再没了动静。

尘灰静静漂浮在破庙中，没有人打破这份安静。

好一会儿，凌雨时才开口：“颜渺，我要先走一步，若你想好可同我一处，随时到凌泉宗找我。”

颜渺点点头，却道：“凌寒，在徊生境我瞧过那柄断刀，是楚师兄曾为你锻造的。”

言下之意，她在徊生境时就已经知道是楚挽朝了。

凌雨时没吭声，默认下来。

颜渺再道：“周礼带楚师兄回了南岭墟，你这是打算亲自去要人？”

凌雨时“嗯”了一声：“一年前凌泉宗动乱，他已于聆泉山禁地身亡，如今却出现在徊生境。”

“他是凌泉宗人，此事便与我脱不得干系，周既明敢将人带回去，我就必须去一趟。”

颜渺再点头，附和：“好，我也要去。”

凌雨时：“你去做什么？”

“你还记得方才我说有一事，正是同南岭墟相关。”

颜渺不自觉伸手在袖间，摸到从幻境带回的那半截竹木牌：“我方才想求你，也正是想借你之名，前往南岭墟一趟。”

凌雨时愣了一下：“你不要胡来啊，我可管凌泉宗的事，可管不得南岭墟的。”

颜渺点点头：“所以你只需带我进去，你去找楚师兄，至于我，你不必劳神。”

凌雨时：“那你若被周既明抓了，可别供出我来。”

颜渺：“……你放心，我保证不说是你。”

衣袖重又紧了些，沈妄在旁轻声问道：“我虽如今伤还未好，却也能帮上忙的，师姐不要带上我吗？”

颜渺：“？”

是谁方才说不疼了来着？

第17章

“你如今在宗门人的口中可不算是好人，前些日子在东陆山伤及南岭墟弟子的事还没查清，现下还敢往人家地盘上跑，南岭墟那群小古板不把你打出来才怪。”

颜渺看了他一眼，又躲开目光，“况且如今……你找我易如反掌，又何必跟去？”

沈妄睫羽微颤，眸光闪烁：“师姐是在担心我吗？”

颜渺：“……”

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听话总听得不太全。

月光斜斜折进庙宇，飘飞在空气中的尘灰也染上清光。

“行了吧我说。”

凌雨时在旁看不下去，抬腿便道，“要走快走，我不等人。”

“等等等等。”

颜渺匆忙去扯凌雨时的衣袖，“我在镇东的药铺中还有点东西要取，需先去一趟再动身，你们且在此等等我。”

凌雨时“啧啧”两声：“真麻烦，人穷东西倒不少，一同去，到时直接从镇东走。”

黑夜中，颜渺的面色似有一瞬的变化，而后连连点头。

入夜，小镇灯火尽熄，三人走在暗沉沉的长巷，除却手中灵力凝结成的微弱火焰，唯余发顶高悬着的一枚月亮。

大概小镇的街巷都很相像，颜渺望着眼前幽长的巷子，忽而想起许多年前下山历练，也同是他们三人，和现在的模样也有些像。

当年剑宗弟子结队下山，凌雨时已决心习刀自然不在其中，却听闻颜渺也会前去历练，毅然拎着师兄才为她铸好的佩刀跟下了山。

一队弟子中多了一个凌泉宗宗门上下如珠如宝的小少主，领队弟子也换作了许多年前便带过师门队伍，更早已在宗门大会上成绩斐然的凌泉宗首座弟子，楚挽朝。

颜渺跟随千瑜在舟山多年，极少下山，更从未见过长街熙攘，随宗门弟子逛过半面小镇，一时意犹未尽。

歇脚的小镇在北地，天黑的很早，她趁着夜深人静，弟子纷纷歇下之际叩响了凌雨时的小窗。

二人说走遍走，提上两盏小灯，才过转角，迎面与走来的沈妄撞了个正着。

沈妄：“这个时辰，你们去……”

话未问完，亮光一晃，是颜渺将小灯塞到他手中：“快走快走，一起，一会儿好被楚师兄发现了。”

入夜后的长街寂静，偶有还未打烊的铺子，飘荡的纱灯隔着老远就能望到。

三人循着灯光过去，见是一间酒馆，进出转眼，手里多了几壶酒。

甜酒不轻易罪人，凌雨时却喝两盏便醉，嘴里嚷嚷着还能再来一巡，脚下软的走不动路。

颜渺与沈妄一左一右搀着她打原路往回走，边听着她口中轻声嘟囔。

“我说你们两个啊，可别打了。到时候我们几个，还有小元，我们弘扬宗门，我们，惩凶除恶，除魔卫道……我们几个在一块，定然能，能守天下安宁，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