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死对头他入魔了(100)
是千瑜。
迟云剑在前斩断符丝,千瑜身后跟着的,却是沈惊谪。
沐长则立刻察觉到沈惊谪是故意将人引往此地,他猜测出沈惊谪欲行之事,在灵力威压之下强撑起身子,持剑朝那二人奔去。
“沈少主……不能……”
不能杀她。
姜惜云可以死,宗门的弟子可以死,但黎荒一行,唯独千瑜,不能死在这里。
可沈惊谪既将人引至此,哪里还会听他所说的话?
迟云剑切碎符丝,将印阵破除的一瞬,沈惊谪手中长剑刺入了千瑜的胸腔。
印阵消散,沐长则手中灵力重新翻涌起来,直朝沈惊谪而去。
可太迟了。
沈惊谪手中的骨剑留在千瑜的胸腔中,染在剑刃的剑意凌厉,直将千瑜体内的经脉搅碎作一团。
两道染着剧烈杀意的灵力相撞,风烟渐散,只余一道消散在雨中的声音。
“沈惊谪,逃吧。”
“等我寻到你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眼前一片血雾障眼,声音交迭响起,却如何也望不清楚画面。
“青琅宗灭门,你早已没了价值,却敢前来寻我?”
“是,如今我的生息仰仗于您,若您肯收留于我,我必当竭力相报。”
“是吗,念在当年在黎荒……我给你一次生的机会。”
一股强劲的符印之力袭来,颜渺自破天的血雾中骤然睁眼。
不对,沐长则的记忆不该止步于此。
可颜渺再看向那片血雾,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有人刻意遮过了他的记忆……或许又是,他自己刻意遮过了后半段记忆。
颜渺神色恍然,心口的灵脉涌起剧烈的痛意。
她后退一步,正撞入一个充满霜雪气息的怀抱中。
“师姐。”
那人轻轻拥住她。
颜渺抬手覆上他的手臂,撑住身体。
沈妄?
可她张开口,疼痛一瞬又淹没至她的喉咙,让她发不出丁点的声音。
“师姐……”
声音在耳畔缓缓消散,眼前骤然亮起,却不再是沐长则的记忆。
是在云浮宗,是在她自己的居所。
那是属于她自己的记忆。
颜渺恍然,转瞬明白过来。
沐长则的记忆被人封存过,所以如今同进入阵中的她,便成了镜虚阵的阵眼。
可她还未来得及细想是谁封存过沐长则的记忆,一粒泛着凉的雪花落在她的鼻梁上,又融化了。
面上一凉,眼前细雪飘荡,颜渺朝那片轻柔柔的雪中看去。
那是个清晨,是她在宗门大会夺魁,即将被千瑜授予棠溪符的那天清晨。
论剑名士云集,拿到棠溪符便是拿到了参加论剑的资格,对于剑修弟子来说,在十几岁时便能参加论剑,与各宗门的首席名士讨教,实是难如登天的幸事。
颜渺也不例外,那个清晨,云浮宗初雪,她醒的格外早。
晨起,她换了最爱的那身绯红色衣衫,还未来得及束起长发,正拿着一只画笔对着妆镜,在眼下描花。
她的衣衫是红的,眼瞳是漆黑的,窗外的莹白霜雪与她如漆墨般的一双眼齐齐映在镜中。
宗门大会在云浮宗,沈妄和其余宗门的参赛弟子几日来都在云浮宗。
沈妄昨日才在宗门大会被她挑落逐鹿台下,一早来小院找她,隔着一扇窗望见那道明丽纤细的影,顿住了脚步。
颜渺在镜中望见他,转过头来。
她的眼下还落着那只未画完的花。
“……颜渺。”
沈妄遮过眼中的恍然,唤她的名字。
走得近了,他说:“恭喜你。”
颜渺未应答他。
檐下的雪簌簌落着,她起身,衣袖招展,与绯衣相映的,是她手中那柄泛着冷光的长剑。
乌黑的发丝与红袖融在一处,长剑斩过落雪,劈手刺来。
雪粒翻搅成霜絮,沈妄昨日在宗门大会上被颜渺划过的伤口再次裂开,鲜红点在庭院中的积雪上,一朵朵,像是泛着艳的梅。
他并未出剑,任由剑意袭来,被硬生生逼退几步,
颜渺眼睫微敛,剑锋指向他腰间,顷刻将他腰间的夺霜剑挑起。
“拿好你的剑。”
沈妄接剑,却不出招式,只是轻唤一声她的名字。
他在宗门大会上输给颜渺,得了第二名的成绩,本便受了伤,此时节节后退,唇角也沁出血丝——最终只得咳落一声,目光越过悬在眼前的剑锋,看向持剑人的眼睛。
院外传来一声窸窣,院内的二人却无暇顾及。
凌雨时腰间佩环叮咚,手拿着一只做成腰佩的灵玉晃荡,听见院中动静,忙朝院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