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春天(32)
队里经常有小女生过来找沈怀,说是他女朋友什么的不在少数,保安经常处理这些,已经习惯了。
见钟离年轻轻轻,穿得又这么时尚漂亮,他理所当然认为这又是沈怀哪个追求者、迷妹。
钟离没去辨别保安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就是随口这么一问,沈怀真要出来,她反而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离开消防站,钟离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
城南走到城东,要经过一条黑水河,河流穿插在整个城市,许多景点都在这条河上。
钟离没什么目的性,走到哪儿算哪儿。
走到黑水河中间段河堤,钟离找了个长椅坐下来,静静感受这座小城市的慢节奏。
河堤路上堆满了小商贩,有卖自家种的菜的老婆婆,有卖包子的,有卖旧书籍的,还有摆摊算命的。
大家各自占领一块儿地,谁也不耽误谁,要是没客人,还能互相说说闲话。
钟离正巧坐在算命摊边,头一低就能瞧见摆放在地上的算命工具。
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脸上老人斑明显,头发花白,穿得破破烂烂,瞧着生意不怎么好。
可钟离坐这十几分钟,陆陆续续有两三个人找他算,一个四五百,他怎么也不算穷人。
许是天气太热,没几个人愿意过来,算命摊子一时间陷入冷清。
钟离手搭着膝盖,摩挲几下皮肤,抱着玩笑的心思,问老头能不能给她算算。
老头扭过头‘看’她,“姑娘算什么?”
钟离这才发现,老头是个瞎子。
瞳孔深深凹陷,眼皮全是褶子,转过头的瞬间有点骇人。
算什么?
钟离想了想,随口瞎报:“姻缘。”
老头没说什么,提醒:“生辰八字说一下。”
钟离一口气说出:“1996.4.5,凌晨2点23分。”
老头朝钟离的方向点点头,表示知道。
他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钟离没见过,只见他手指掐了几下,脸上的申请凝重又认真。
钟离没当真,她坐在长椅,手臂搭在扶手,偏头时不时扫一眼认真工作的老头。
老头噼里啪啦一顿操作,最后将东西握在怀里,开始询问钟离:“母亲去世了?”
钟离短暂地沉默两秒,看向老头的眼神里充斥着一抹深意,她掐了掐手背,扯唇:“没有。”「假的」
老头皱眉「望」向钟离,脸上露出迷茫,“不应该啊。卦上说你早年丧母,与父亲关系不好,外交不行,是个孤命。”
钟离脸上的笑意散得一干二净,她垂眸望着脚尖,语气说不清地平静:“还有什么?”
老头没听出钟离的情绪不对劲,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说:“情路坎坷,事业遇阻,容易遭人诽谤,深陷舆论不可自拔。”
钟离已经没心思往下听。
老头似乎也猜出钟离沉默的意思,接着补充:“前半生坎坷不平,过完三十岁还算顺遂幸福。命中注定的爱人离你不远,只是路有点难走。”
“还算是一段好姻缘。美中不足的是彼此心有芥蒂,不肯往前一步,容易错过。”
“……”
“姑娘,我这是随缘给,你多少给点,免得我遭报应。”
老头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又掏出纸箱子放在钟离面前,示意她随便给点钱。
钟离没在这上面为难他,从兜里翻出一张五十丢里面。
离开前,老头似有察觉,望着钟离的方向出声嘱咐:“不可意气用事,也不可犹犹豫豫,否则后悔易晚。”
“往前面右拐,你的有缘人就在附近。”
钟离听第一句还有点迟疑,听到第二句彻底没了兴趣。
骗谁呢。
还有缘人就在附近。
钟离不信邪,顺着老头指的方向走,她倒是想看看,到底会不会遇到有缘人。
河堤尽头右拐是一条主街,来往车流、人流明显多起来,钟离望着乌泱泱的人群,忍不住好笑。
老头说的到底哪个?
这么多,她随便拽一个都能是有缘人。
想是这么想,钟离还是不信邪,挪步陷入人群。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热闹起来。
许多人围在一栋建筑楼,叽叽哇哇讨论什么。
钟离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楼顶站了个要跳楼的小姑娘。
街道被消防员、警察紧急拦出一条警戒线,地面铺设了气床,只是楼有点高,气床起不了作用。
十几个穿着消防员、警察在楼下维持秩序,楼顶站了个穿着火焰红制服的消防员叉着腰在跟小女孩谈判。
天气热得人满身冒汗,再加上迟迟没有动静,底下的人开始抱怨。
有的骂为什么还不跳,有的骂要跳怎么不去远点跳,非要在这挡路,还有的骂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想死,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将来出了社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