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弈洲用衣袖为他擦去嘴角的血迹，眸色渐沉。

这就是代价么。

不得向他人透露未来发生之事，否则——将消耗生命。

藏书室。

苏林晚来到隔壁，发现这里藏书多为画本典籍，除了历代村长的资料，其余皆是有关捕鱼的技巧。

她拿起书架上的鸡毛掸子，仔细扫去架子上和书上的灰尘。

外侧的书架打扫完毕，她往里面颜色更深的一面架子走去。

这面架子木料上乘，有着独特的香味，表面泛着漂亮的光泽，一看平日里就被小心呵护。

偌大的书架只分为三层，而且仅中间一层放置了两本书册，也许是太过刻意，又或是被吸引，苏林晚伸手拿起那两本书。

一本是《人鱼小镇》，一本是《人鱼传说》。

翻开《人鱼小镇》，这是本画册，多为小镇从建成之初至今的重要事件的记录，首先介绍了小镇的历史。

小镇距今已有三百年，生活在此的人们世代捕鱼为生，民风淳朴，路不拾遗，村长须团结村民，不可贪求大富大贵，只愿平安幸福。

……

苏林晚翻到最后，脸色蓦地一变——人鱼，非是传说。

小镇的秘密由村长守护，上任村长退位前须告知下任村长，代代延续。除此，人鱼的秘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人鱼不是传说这件事，苏林晚已然相信，因为小石就是人鱼。

但，书中说“秘密由村长守护”，那难道爷爷早就知道，所以在视频里的世界才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吗？

《人鱼小镇》到此戛然而止。

为弄清疑问，苏林晚紧接着打开了《人鱼传说》。

“爱情并非种族不可跨越之事。彼此喜欢、相互爱慕的人鱼和人类亦可结合诞下生命。”

这段话让苏林晚血液倒流，一个猜测猛然窜入脑海。

继续往下，书里记载了人鱼从上古诞生之际到被人类发现险些灭绝，再到绝境求生的故事。

“人鱼聪慧，鲜有天敌，其身体结构特殊，寿命为人类的数倍，当人类的足迹踏入海洋，人鱼迎来第一场危机。”

“被发现人类发现踪迹的人鱼，全被捕杀虐待，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箱作圈养的活体数据。”

“在人鱼被圈禁、奄奄一息的最后日子里，一位善良勇敢的少年挺身而出，解救所有人鱼，放其自由。人鱼长老以自身鲜血为引，抹去所有知道人鱼存在的人类的记忆。除了那名少年。”

“为感谢少年化解全族危机的恩情，人鱼长老带少年来到一出安静祥和的世外桃源，奉献给他。这里虽人迹罕至，但物产丰富气候适宜，适合人类居住。”

“少年本是孤儿，在此住下后更是与世隔绝，孤苦伶仃。人鱼长老的小孙女感念其恩德，不忍看他痛苦，待十八岁可化人形后隐瞒全族上岸与他相恋。被发现后，已诞下一双儿女。”

“人鱼长老大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与少年签订契约，请其善待妻子并终生保守人鱼的秘密，不可背弃，人鱼与他彼此守护。少年答应了契约之请。”

“从此，少年和小美人鱼成为了夫妻，他们在小镇上幸福地生活，偶然救下落海渔民，自愿者亦可在此生活。人鱼小镇逐渐热闹壮大。”

“光阴流转，百年已逝。少年早已死去，村长换了一任又一任，前人鱼长老也陨落海底，小美人鱼成为新的人鱼长老，与新任村长延续契约。”

“若村长泄露人鱼的秘密，当以生命为代价。”

“历任村长与人鱼长老签订契约时，可获得召唤人鱼长老的能力。非危急时刻不可使用。”

……

“人类和人鱼诞下的生命，有一半人鱼的血统，十八岁身体成熟后可化鱼尾，在海里生活。”

“人类女子与男性人鱼结合，人类女子在生产时的危险是普通女子的数倍。”

苏林晚看得入了神，翻看下页时，一张泛黄的信纸掉了下来。

她弯腰捡起，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莱儿和他在一起了。

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他是人鱼。

虽然人类和人鱼确可结合，但莱儿身子羸弱，若为人鱼诞下生命，极有可能令其丧命……

可他们彼此爱护，叫我如何作拆散他们的恶人啊。”

反面：

“莱儿走了。

他一蹶不振，浑浑度日，竟一声不响就丢下尚在襁褓里的苏苏！

这孩子生得可爱顽皮，和莱儿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像，但有她在，我不孤独了。

莱儿，我会好好将这个孩子养大，也许等她到了十八岁，她可以游去海里，替你再看看他。”

啪嗒——

泪水应声滴下，在枯黄的纸上晕染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