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仙尊渡劫后(88)
这只是一丝神魂就这么难捉,当初噩魔全盛时被封印又不知是付出了多少代价。
以防万一,他弹出一道佛光没入牢笼之中,消耗着噩魔这丝神魂的力量。
此事既了,修复天柱之事就好做很多。
才过了两天,季子随觉得半个月内解决好天柱之事定来得及。
但现在,显然比天柱还要棘手的是玄苍发现了他的身份。
“仙尊。”季子随终于把目光落在他这边,举止间神色礼貌而又疏离,“仙界和人界的天柱均出现问题,仙尊既为四方仙庭之主,合该去仙界修复天柱。”
他权当刚才玄苍的发疯是一时情急,再次提醒他,“我与仙尊之事不过是渡劫前尘,既你我渡劫成功,又何必耿耿于怀?”
琼金听到这话讶异地瞪大了眼睛,刚想挡在季子随面前就被他拉住,“琼金,你带他们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我...”琼金下意识地就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他朝自己摇摇头,只好无奈地转身,“佛君有事喊我。”
等琼金三人走了,玄苍再也忍受不住季子随对自己的无视,他上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却不敢再抓他的手腕,“子随。”
季子随皱着眉朝后退了两步,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仙尊,难道我刚才说得不够明白吗?”
夜风阵阵,玄苍心头重逢的喜悦就被他的三言两语浇灭。
接二连三的痛楚几乎要把他淹没,他只来得及把囚住噩魔一丝神魂的牢笼收好,才勉强抵御这份痛苦的侵袭。
他想,或许是季子随忘了他们的记忆,这才对他如此冷漠。
可季子随却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缓缓开口:“前尘往事皆在我的记忆之中。”
玄苍心中喜色一闪,却又听见他说:“仙尊难道忘了?我的情根已经被你用来证道飞升,我对你虽有记忆,却再无红尘情爱之想。”
“我已是慈悲殿的佛君,你已是九重仙尊。”
“你修你的无情道,我当我的佛君,又何必来牵扯不清?”
在他话音落下之际,玄苍宛如雷击。
长时间的悔恨与思念让他下意识地把情根证道一事深埋在最深处不愿想起,如今被季子随提出时犹如被连根拔起,痛得他鲜血淋漓。
季子随记得他与自己所有的一切,可这些记忆与他来说犹如在看他人的经历,激不起心中的半点情绪。
他对自己,已无红尘情爱之想法。
幻境应声而破,旧时的记忆场景不再,熟悉的面容说出极为陌生的话来。
月华倾泻而出,金色的小鸟安静地站立在悬崖岩石上,四周的一切好似都被放缓,唯有季子随的话在玄苍脑海中一遍接着一遍地重复。
以情破道,以情根证道飞升,是他无法改变的事实。
“子随,我没忘记我们要相守百年。”玄苍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他身上的僧袍格外刺眼,“只要你愿意。”
他像是说错话般摇头,神情焦急,“不止百年,你想相守多久都行。”
如果这就是季子随曾经想要的,他愿意给的。
他记得,在凡人界的时候,他把季子随惹生气了总能不到一天就哄好,即使去了青云中,只要他回苍梧峰,季子随总是会小跑着去抱他。
这一切都在他飞升之后彻底变了,那些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还。
他最不愿意的是他如今日这般用这种疏远又冷淡的眼神看着自己。
说实话,听到这些话的季子随心中没有半分感动,只觉得有点头疼。
阵法已被撤下,清冷的月光尽数洒在他身上,季子随眉梢都挂着浓厚的清冷。
“仙尊。”他双手合十,佛珠被他握在十指之间,微微抬头看他,“还请仙尊放下执念。”
他口口声声说的不是与玄苍恩爱美好的过去与期待的将来,而是他要继续的大道和不想被人干扰的决心。
九重仙尊的高傲令玄苍做不出痛哭流涕之事,他眼睛眨了眨,明明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可眼睛却酸痛难耐。
“子随。”他忍着痛意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凤目中的情意与痛色交加,愈发多出几分缱绻柔情,“你,你不要这样对我。”
他真的知道错了,在飞升的那日,当看到季子随倒在眼前的那一刻,他就该知道这世上的一切不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来。
可惜回答他的是季子随毫不犹豫地转身,宽大的僧袍衣摆在夜色中随风翻飞,如水的月光给他镀上一层难以融化的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