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阿香身体僵住。

“喜欢的人……自然是有的。”

云绾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脖子舒服些，“他是做什么的？”

“她是我高攀不起的。”

按照云绾的理解，那个人很可能在海底龙宫担任要职。毕竟阿香说过，她是最低等的鲛人，只能做打杂的工作。要说高攀不起，那对方的身份地位自然很高。

“他也是鲛人吗？”

阿香点点头，“她生来地位高贵，来到海底龙宫之前，我是她的贴身婢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陪她读书，给她梳头，做过很多很多很多事情。尽管什么都没说，但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心意……本以为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但总有意外……而且像我这样的低等鲛人，到了年纪必须来龙宫做事。”

听到这里，云绾才觉出不对。

“你说的那个人……是女孩？”

阿香不以为意，反倒觉得云绾奇怪，“对啊，她是我们鲛人族的长公主，天生丽质，武力超群！整个海底除了龙族，最厉害的就是我们鲛人族！不过……你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在人类的世界只有异性恋？”

那倒不是。

不过异性恋是主流。

听到解释，阿香明白，“人类需要与异性结合才能繁衍后代，但我们鲛人不需要！我们是靠孤雌繁育，自然不是必须与异性交往。当然，在我们族里，不管是与同性，还是与异性结合，亦或是自己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都不会说三道四！”

“你们活得好自由。”

阿香整理床边的帐缦，“我们鲛人的平均年龄是五百岁，要是前怕狼后怕虎，那样活得也太累了吧？也可能我们的社会结构比较简单，所以想得没那么复杂。”

云绾赞同地点点头。

“你来到龙宫多久了？”

阿香仔细算算，“大概也有一百多年了。”

“这中间你都没回去过？”

“上次回去，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阿香沉默了几秒钟，“其实回不回去都一样，那边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人事物。”

“那公主呢？”

听到问话，阿香面露失落。

“公主已经不在了。”

云绾有些惊讶，“不在的意思是……”

阿香揉了揉眼睛，“一百年多前，鲛人族遭到其他海域族类的攻击，公主带着全族人奋力抵抗，最后终于赢得胜利，但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鲛人族的数量本就不多，经过这场战斗，人数直接腰斩。而公主为了保护鲛人幼崽，不幸被敌人首领用法器刺穿胸膛……”

云绾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战况有多么惨烈，心里也不好受。本以为这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却不想结局竟然这么扎心。

“抱歉，我不该问的。”

阿香笑着摇摇头，“没关系，都已经过去很久，只不过每次讲起这些，我都……那场战斗之后不久，我便来到龙宫任职。”

云绾看出阿香脸上的悲伤。

忽然想到了古子煜。

“我心底也有个非常重要的人，他对我来说，就像公主对你。”

云绾真诚地望着阿香。

希望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情。

可对视了几秒，阿香忽然转过身去，埋着头开始收拾床铺。

“你马上就是我们三太子的人，以前的人事物还是忘了的好。”

“可你对公主……”

“我是喜欢公主，但也知道自己身份低贱，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所以只是守在她身边，远远看着就心满意足。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主观意愿可以决定的。”

“可你们鲛人不是崇尚自由？”

阿香叹息，“是啊，但自由是无法冲破规则的。所以我劝你啊，也再别在胡思乱想。千万年来，来到龙宫的人类屈指可数。而你能来到这里，是你的命数，也是缘分。”

阿香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收拾完毕，便退出房间。

云绾起身，扶着沉重的凤冠霞帔，想要拦住阿香。

然而阿香直接关上了门。

云绾有些绝望地僵在原地。

龙宫这么大，如果没有人给她带路，估计她还没走出这个院子，就会被抓回来。

门外的阿香也愣了几秒，握紧的拳头又逐渐松开，随即决绝地转身离开。她怕再多待下去会忍不住心软，帮助云绾逃走。

放走太子妃，这种罪名，她可担待不起。况且即便放她出去，她也绝不可能逃出这片海域。

根本就是白费力气。

那边，云绾缓缓走回床边。

门被锁上，她出不去。

但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于是她四下环顾，发现房间有扇天窗，但屋顶距离地面很高，大概有四五米的样子。

她试着往上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会游泳，她发现自己在水中跟在陆地上差不多，地心引力对她格外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