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为患(456)
谢宣道:“洛阳宫的事已向朝廷禀报,且如今洛阳城中,也无其他适合的地方。”
“子渊,你这话说的忒没意思,”刘道坚道,“我将你视作手足兄弟,才和你说些心里话,桓家声势正壮,原还有你家与王家相持平衡,可现在北伐建功,长安有大司马,洛阳有桓启,说句不好听的,万一真打把整个北方之地全打下来,他们可还甘愿为臣”
谢宣眉心皱起,看了刘道坚一眼,对他的直言没有多大意外。刘道坚外表看着粗野,实则心思极细,目光也独到。谢宣沉吟片刻,道:“现在才打下洛阳,长安那边有苻健坐镇,大司马难以轻取,到底如何现在还难说的很,就算能把长安也打下来,还有诸多朝臣士族在,桓氏是否就敢冒大不韪自立,还很难说。”
刘道坚露出思索的表情,道:“反正你我手中有兵,如今也算尽心了,要说着急第一个该急的是王家才对。”他嬉笑了一句,便不再讨论,可心中却另有一番想法:真到那一天,便是桓温仍想做臣子,他身边的人怕也是耐不住了。再说桓家若后继无人也就罢了,如今还有桓启,这个年纪,带兵为政的手段俨然又是一个大司马。
桓家接连两代都出枭雄人物,刘道坚暗自摇头,只觉得朝中局势越发难测起来。
两人到了云龙门外,见台基上早已摆设几十席,洛阳不少官员和望族都已来人,这些人此时已归附晋廷,一个个都大表衷心,对谢宣刘道坚也是殷勤寒暄。
谢宣年少扬名,洛阳也都有听闻,刘道坚这次带兵虽不及桓启,但其为将才能也展露无疑,席间众人自是争相讨好,一时气氛热闹。
忽然有人道:“那是桓将军吧,咦,那年少郎君是何人”
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兵士护着两人前来,桓启身着紫棠色长袍袖口镶绣银纹,玄色长裤束在朝靴之中,相貌英俊,行走如风,一身威仪无人能及。他走得快,稍停了停,又回去几步,将身后的卫姌的手拉住,牵着她往前走。
席间有人曾见过桓启当日披甲纵马从铜驼大街直驱入宫的霸道凶狠的样子,却不想他还有这样温和迁就的时候,再往那少年看去。卫姌今日头发全梳起,戴漆纱笼冠,身着蜜合色锦缎袍子,腰间束着玉带,风姿娟秀,翩然若画。
有洛阳官员道:“这便是有玉郎之名的卫郎君吧,真是名不虚传。”
等桓启带着卫姌入席,众人各种奉承不断。
卫姌见这些人对桓启都是又敬又怕,还要行礼,她便想到旁边去。
桓启道:“去哪儿”将她一拉,按在居中为首的主位上。
谢宣正在主位左首席上,他看着卫姌,目光端凝,久久无语。
桓启不动声色朝下瞥了一眼,看见谢宣,却是笑了一声道:“玉度,谢家郎君前些日子还担忧你身子不适,今日你该敬他一杯。”
卫姌今天本没有来参加宴席的想法,但桓启早就命人为她裁剪新制了衣裳,非带她来,刚才不作避讳当着人前牵她,此刻又突然说这么一句,她微微撇了下嘴。
作者有话说:
第266章 二六五章 跟上
见她面露不情愿, 桓启背着人一瞪眼,语气却极温柔,“玉度莫非要二哥亲自喂你”
卫姌知他行事脾气, 若不顺着, 还不知会如何,她刚伸出手去拿酒。
谢宣已举起杯盏, 起身浅浅一笑道:“该我敬卫家郎君才是,以前纵有得罪之处,今日以酒赔罪,望玉度莫再怪罪我。”话音一落, 他不等回应,便仰头将酒饮尽。
旁人见他举止从容洒脱,纷纷叫好。
桓启听他说“得罪之处”,又“莫再怪罪”云云,眸色沉了一沉,余光打量卫姌。
别人不知谢宣话里的意思,卫姌心里却是清楚, 只是前尘往事太多, 难以分辨清算,她叹了口气,颔首回礼, 拿起酒放到唇边。桓启突然伸手将她手中杯盏抢下,道:“她身子才恢复,这酒我替了。”
桓启将酒饮尽, 放下时立刻就有侍女将酒斟满。
刘道坚刚才听谢宣几句, 觉得有些不对, 此时也举杯道:“子渊既敬了, 岂有我落下的道理。说起来我与卫郎君过去也有交情,这一杯同敬。”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道南方这些士族之间往来甚密,连卫郎君这样的年轻子弟交友也广阔,并没有做他想。桓启让卫姌举杯做个样子,也没让饮酒。
很快酒宴开始,席间歌舞作伴,丝竹缭绕,杯来盏往好不热闹。
洛阳城中官员奉承全在桓启,谢宣及刘道坚身上,席间还奉上奇珍异宝,黄金绸缎几箱。桓启笑着收下,当即一摆手全赐给军中将士兵卒,众将都是聪明之辈,闻言当即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