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金主(下)+番外(41)
这倒是个问题,晏嘉乔有些踌躇。
晏嘉禾轻轻走了几步,欺身上前,声音略带低磁,“在这儿是过去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回去是眼前的事,既然都是恶心,为什么要挑新鲜热乎的?”
“而且,你要是去住酒店,那就是存心惹我生气了。”她眨了眨眼,接着说道:“我要是真生气了,你住哪个酒店,就不怕我半夜刷卡进去?倒不如住在这里,监控都在你眼下,省得起了什么疑心,又冤枉我,不是吗?”
她安抚到一半又挑他的火,把他惹毛了又去安抚,反反复复地戏耍,掌控着他的情绪。
晏嘉乔最受不了她这一套,说了句脏话,“别装无辜,那他妈是冤枉你?你…”
他话还没说完,晏嘉禾已经懒得听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道:“这次我不会做什么的,你不能信我一次?”
晏嘉乔冷眼看她片刻,露出抹讥笑,劈手甩开她,转身拉开门怒气冲冲地走了。
晏嘉禾把手插回兜里,看着他恨不得冒出黑烟的背影,喊道:“所以说,你去哪儿?”
“睡觉。”晏嘉乔头也不回道,“我要是把这宝泉山掀个底朝天,也是你自找的。”
晏嘉禾笑了,眼看着他越走越远要上二楼,又喊了一声,“你这气爱撒给谁撒给谁,别撒到我身上就行。”
晏嘉乔更大力地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一整夜他倒也没怎么折腾,晏嘉禾也忽略了,池间并不在他的卧室。
不像晏嘉乔一过来,宝泉山上上下下乒乓作响。池间一向极其安静,即便每日住着,也是存在感很低。
晏嘉禾让他回房间,便以为他一直在卧室里。不料他竟是一个人去做了手术,在医院躺了一整夜。
第二日天亮时,池间觉得好些了,谢过了林医生和照顾他的护士,结清手术费就搭着公交回到了宝泉山。
山路很长,但是他已走过很多次,除了左手麻醉过后的沉痹隐痛,剩下的也没什么不能克服。
池间一路走回主楼,还未等歇一口气,便在二楼的楼梯口撞见了醒来出门晃荡的晏嘉乔。
他正把玩着一块怀表,掂在手里抛上抛下,斜眼正见到池间,挑了挑眉冷笑道:“你来得正好,去把我的房间收拾了。”
池间立在楼梯上,没有动。他把他当作半个弟弟看待,但并不意味着会满足他的无理要求。
池间说道:“我帮你去找邓管家,他会安排人的。”
晏嘉乔认定了他故作清高,有了心理准备反倒没那么易怒了,“我偏要你收拾。这宝泉山谁不听我的,你既然住进来,就要守这里的规矩。”
正在僵持之间,楼上的晏嘉禾也下来准备吃早饭,看到他们俩站在这里,惊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晏嘉乔勾着怀表的链条,绕着手指一圈圈地甩着,漫不经心道:“我让他去收拾房间。”
晏嘉禾看他成心挑衅地样子就有些好笑,“你这气到底是非出不可?还非要撒到别人身上?”
说着,又转头看向池间,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他比你小,不会做这些,你就让着他点,帮他把被叠了就算了。”
她让他大方一点,分明是维护晏嘉乔,池间看着她不带情谊的样子,目光垂下来,静默了一瞬。
视线一落翻折,心也跟着沉下去,触到脚下的楼梯再抬起来。
池间凝视着晏嘉禾,轻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哪里不一样了?”
绷带换过,缝合线换过,连带穿过皮肉的十二道针孔都换过。
池间仍带着些许的希冀,独自去手术,整夜的孤单寂寥,她不在身边不怪她,只要她还能察觉到这件事,他就什么委屈都没有了。
晏嘉禾皱了皱眉,“什么不一样?”
池间僵住了,动了动嘴唇,难以自述只能缄默,只在心里祈求她再多看一眼。
可这一息之间,晏嘉禾仍旧无知无觉。
池间目光黯淡下来,微微侧过脸,淡笑道:“没什么,我去收拾一下房间。”
他说着从两人中间的缓步台穿过,脚步轻柔,脊骨挺直,像一泓清溪从污浊之中流出。
他这问题没头没尾,晏嘉禾感到疑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动,忽然有些不放心。
晏嘉乔嗤了一声,将怀表甩进她怀里,冷冷问道:“你还走不走?吃饭了,我都要饿死了。”
晏嘉禾身手敏捷,下意识接住怀表,目光随着一错,再抬眼时,池间已经走远了。
她犹豫片刻,还是先下楼去了。
池间进到晏嘉乔的卧室,记着林医生的叮嘱,努力保护好自己,平静地单手慢慢把被子叠好了。
收拾到枕头的时候,池间发现上面有几根栗色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