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金主(下)+番外(140)
池间深感欣慰,高兴地去了厨房,想着一会儿还要报一个儿童教育课程。他敏锐地知道薛呈不会那么容易改变,但是他充满信心。
等他离开后,薛呈挑眉看向晏嘉禾,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
其实戏有点过,不过值得肯定,晏嘉禾咳嗽一声,合上童话书,远远地扔在一边,“行,明天教你玩刀,是你陈谷叔叔以前教过我的。”
还没等薛呈的笑容扬起来,晏嘉禾冲着池间忙碌的方向抬了抬眼,接着低声嘱咐道:“还有,以后要叫他爸爸。”
第64章 番外五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无条件地服从。然而很多时候无条件往往也意味着无道理。
没人能一直生活在一个他认为无道理的世界里,除非他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他就能忍受一切颠倒、失常、残忍和求而不得。
陈谷少年的时候,还不知道晏嘉禾是为了什么活着,可是他知道从第一次和她交锋开始,他就已经服从于她,无条件并且无道理。
陈谷初见晏嘉禾是九岁半的盛夏,他从小在军旅中长大,到这个年纪,也逐渐学着使用暴力来建立自己的秩序,享受着大院其他孩子的恐惧和憎恶。
那时他喜欢组织同龄人玩“打鬼子”的游戏,陈谷永远是游击队长,奋勇冲在一线,带着乌泱泱的一群小孩在院子里奔来跑去。
而被迫当鬼子的,通常是傅连庭,因为他小时候有点不讨喜的虚胖,硬派给傅连庭一伙的是伪翻译官程文怡。
小孩子的阶级不是按大人那一套分的,他们自有自己的规矩,更隐秘更没有道理,也更不被重视。所以很多出生在权贵家庭的人,童年也会受到伙伴的欺凌。
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对傅连庭和程文怡的性格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陈谷回忆过去,并没有愧疚,傲慢的人都有很强的沿袭性,童年莫名看不上的人,长大了也仍旧看不上。反之也是如此,入得眼的,一辈子也入得心。
他只记得在那场游戏压倒般的胜利里,是初次被接到康茂园的晏嘉禾帮了傅连庭他们。
阻止陈谷他们推搡傅连庭和程文怡的是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在地上尘土飞扬,差一点打破了他的头。孩子们都被吓住了,而陈谷反应最快,立刻仰头盯着大院里一层红砖砌的车库,只过了几秒,房檐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眨了眨眼和他平静地对视。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晏嘉禾。
“你谁?”童年的陈谷声音尚稚嫩,但吐字狠厉短促,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说。
晏嘉禾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目光扫了一圈,又收了回去,头也跟着缩回去,以当时陈谷的身高,从下面根本望不到上面还有个人。
陈谷生气了,登时也不“打鬼子”了,指着车库顶喊道:“打她,把她打下来。”
众小孩极易被煽动,兴奋起来一拥而上,可是顶着盛夏的烈日忙活半天,谁也爬不上去,也不知道晏嘉禾是怎么上去的。
陈谷自己也爬不上去,后退几步捡起刚才扔下来的石头,眼风一瞪,也不提醒别人,扬手就往车库顶上抛。那块石头不轻,从下往上需要的力气也比从上往下大得多,没能砸上去,在一片混乱中落到了聚在一起的小孩们中间。
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动作,身边猛然又落了这块石头,连着远远站着的傅连庭和程文怡,大家再次被吓了一跳。
在众人惊魂未定的注视下,陈谷不以为意,“拿石头砸。”
迫于他往日的暴力威慑,小孩子们只能有意忽略差点被他砸到的事情,言听计从地散了开来在院子里找了不少小石子,从四面八方往车库顶上扔,像是院里派发的军事报纸上科普的爱国者导弹。
晏嘉禾挨了几下,知道一块块还击不容易打得到,便迅速地拢起落在车库顶上的石子,用衣服兜成一包,天女散花般地扬了一片,下面的小孩子吱哇乱叫着来回闪躲。
陈谷冷眼一看,晏嘉禾在车库顶上易守难攻,是为地利,自己这面人多势众,占了人和。老话讲地利不如人和,他信心满满,赢的肯定是自己。
然而随着两方僵持不下,天色渐渐暗了起来,三三两两的小孩子们被父母领回去吃晚饭,最后这片庭院只剩下陈谷和晏嘉禾,像是彼此都亡国了却还在对打的遗民。
陈谷环顾了一圈,发现优势彻底没有了,只得开口冲着车库喊道:“喂,你到底下不下来?”
回应他的是一块小石子,陈谷敏捷避开,一抬头又撞进晏嘉禾的眼里,她抿着唇目光平静,一看就是一个倔强的刺头小孩。
从中午到晚上拖得这么久,又累又饿,就算天大的气也消了。陈谷终于愿意收兵,立在那里盘问道:“你是哪家的?以前从没见过你,是新进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