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御妻(上+下)(19)
“好了,小姐,你快睡了,别再想——”
小蓉及时忍住到口的“他”字,伺候主子上床,盖好被子,就要俯身熄灯时,官紫熏却突然开了口。
“亮着。”
“小姐——唉!是。”小蓉没辙了,她只希望老爷快快回来,否则主子再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官紫熏真的睡不着,莫名的黯然惆怅涌上心坎,她从床上起身,套上绣鞋,走到衣柜里,拿出一件男人穿的绸缎外袿褂,这件衣裳在隔天就被她偷偷的洗妥收好,却不知道要如何还给阙穆沙。
这几日,趁着小蓉不在身边,她装得若无其事的问了叶总管与何大娘,还有几名常在外面跑腿的家丁,探询有关阙穆沙的事。
其中叶总管对他的评价最高,难怪阙家大少爷来的那一日,他并未一起劝她不要跟阙穆沙走得太近。
就他所知,阙穆沙的父亲阙恪东以利益为优先考量,刻意不公布家主大位由谁接任,让他的众多儿子们满怀希望的各自猜思斗争,只要谁可以让阙家的财富权势更上一层楼,就由谁接任家主。他一点也不在意因此造成的手足相残或是数也数不尽的陷阱算计,他只打算坐享其成。
事实上,由这几年的状况看来,谁是阙家下任家主早已呼之欲出。
阙穆沙命运乖舛,自出生后就开始面对那些肮脏污秽的事,从小让人瞧不起,也无人关心他们母子,叶总管曾听说阙穆沙的娘亲长得太美,但个性怯懦,常被其他妻妾欺负出气,阙穆沙也因此被那些姨娘兄弟们欺负得很惨。
而阙家虽然家大业大,阙恪东却从不管这些事,对他来说没用的人就是废物,只有能上位者才可以得到他的认同,因此每个人为了私利皆不择手段的踩着别人往上爬,阙穆沙年幼时就是被踩在最底下的那一个。
后来他娘死了,他过得更苦了,他究竟经历过怎样的磨难没有人知道。
“……长期处于尔虞我诈、没有人可以信任依赖的环境里,竟然能在短短几年就独揽大权,让阙家人仰他鼻息,实在不简单。”
是辛苦吧!她将手上的袍子轻轻抱在怀里。
他一定委曲求全的过了好多毫无尊严的日子,其中的艰辛肯定和着血泪。
所幸他总算苦尽甘来了,他可以去帮忙偏僻村落的老人家们,那也该是他唯一能放下戒备的时刻吧,那些人跟他是没有利益冲突的。
轻吐一口气,她抱着袍子坐在窗前,一手托着下额,望着窗外的一勾银月。
她想念他,更想了解他,对他曾经经历的一切岚到心疼不已,一想到那双刻意疏离的严峻眼神,她真的好替他心痛,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怎会如此不由自己的想着他……
月光下,一抹黑色身影飞掠而来,轻巧的潜入官府后院,没有惊动任何人。
黑影动作迅速的窜上盈辰苑中的大树,往房中窥探,只见佳人凝眸远望,一头青丝如瀑布般披散在白色单衣上,衬得那张不施脂粉的素颜看来格外清丽绝俗。
黑影随即掠窗而入,在她身前站定,身影正巧遮住了烛火的光影,令她吓了一大跳。
“是我。”那人,向后一步,让烛光照亮自己的脸。
官紫熏恒怔的瞪着那凭空出现的男人,“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的身子还好吗?”他问得直接。
“呃,还好。”她的心顿时欣喜起来。他是关心她吗,所以才夜探官家?
阙穆沙定定的凝睇着她。她的气色看来确实不错,相较之下,这几日因为她而茶饭不思、睡得不好的自己,就显得有些可笑,他不由得不满起来。“你都没有出门。”这话几乎是带着控诉的。
“是。”她呆呆点头。但她不出门,是怕自己会管不了自己的脚,情不自禁的去找他,所以她在家刺绣织布,本想依他的衣服尺寸为他裁剪几件新衣,但小蓉一直虎视耽耽的陪着自己,她什么也不敢做,就怕被她洞悉了心事。
只是因为他的出现太突然,她思绪混乱,并末察觉到他这话中的漏洞。
是叫她还真诚实,他忍不住瞪着她。
她被看得心慌意乱,不由自主的问:“有事?”
问得真好。金滔在一个时辰前得到消息,官亦祥再过十天就会回京,而且听闻他已经筛选好了半子名单,要让独生爱女挑选夫婿。
官亦祥宠爱女儿是出了名的,再加上官紫熏极为孝顺、不曾忤逆父母意见,所以如果他想得到她,就必须抢先一步赢得她的心,让她主动向父亲提及他。
就他的人探得的消息,他并不在名单之内,原因不在他不够出众,而在于阙家给外界太坏的印象,每个人都汲汲营营于名利,官亦祥不想让女儿去膛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