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船停港(40)
到一家粥摊前,弋者文发现吉苑的身影。五块钱的粥,炒菜小菜任吃,她和几名建筑工人挤在一张长桌,捧着粥碗低眉吃着。
背后是个杂货摊,小喇叭高喊着:“两元两元,全场两元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持续不停地在呐喊,在驱赶,可弋者文就杵在那。
粥摊的凳子是红色高脚胶凳,吉苑踮着脚尖坐,他隐约看到脚底贴的创口贴。她马尾上的水晶发绳,在油烟絮飞的昏灯里,微微闪着静谧的亮光。
粥可以无限续,吉苑吃了一碗就饱了,问老板,“多少钱?”
老板正在给空碟补菜,闻言下巴一指,“他付过了。”
吉苑回头看,弋者文已经走远了。小跑出餐饮街,她才再次找到路灯下沉暗的人影。
他不会放慢速度,也不在乎她有没有跟上。他走的是回旅馆的路,他峻拔的身廓消淡在黑夜里。
吉苑脚底生疼,脚背也被胶拖的硬边磨破皮,她干脆停下,坐路槛上休息。路灯浅,月亮就显得特别亮,她仰头望。
月光照着每一个人,每一个人不同的痛苦。
休息完,慢慢回去。
吉苑拉开旅馆的玻璃门,听到有人喊,“吉苑。”
她回头,夜风吹得枝桠沙沙作声,她分不清在哪个方向。
“弋者文。”吉苑念道,进门上楼。
*
有个仓库租出去了,里面的旧货要清空,老头征询人数,这活也按件计薪。
看排表明天没什么车进库,勤快的几个工人抢着报名,弋者文也报上号。
第二天上工,弋者文才知道也有刘勇的份,包括常跟他厮混的几个男工。
五百平的仓库,长有三十五米,货要清到外间,由刘勇开叉车移送到另一个放杂物的库房。
跟刘勇好的同伴就近堆货,其他人就要在指定位置,没人发出意见,毕竟人家玩得好。
相安无事地搬了两小时,休息时间,一堆人凑在仅有的落地扇前抽烟。
弋者文坐在后面两米高的货上,长腿吊着,不抽烟不说话,低着脑袋没什么存在感。
刘勇回头看了眼,咬着烟头想事,他拿下香烟,诶了声,“你条女③昨晚来找你了。”
他一出声,抽烟的几人全都往后看。
弋者文抬了眼角,没搭理,目光又回到跟前。
无视的行为令刘勇不快,他伸手往外扔了烟,装着笑继续说:“吵架了?男人大气点嘛,女人都找上门了,给她个台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有人接话,“是呀,不要闹得分手才是,那么漂亮一妹仔,你不要多的是人想哟!”
说到女人的漂亮,男人浅薄的标准就那几个,一旦起了话头,谈论滔滔不绝。
“胸大臀翘,花瓶腰,穿个窄裙,嘶~想想就来劲!”
“还要不作,玩的花,能充面子。”
“是啰!是啰!皮肤要白嫩,不化妆也好看,床上更要放得开。”
秽言秽语,充斥着男人的下//体思想。
刘勇瞟着弋者文,故意高嗓子,“都跟来男人宿舍了,这算放得开吗?”
“当然!这还识相!好玩。”几个人猥琐附声。
嘣——
弋者文双手打在货上,撑臂跳下来,稳稳地落地。他扫了调侃的几人一眼,哼笑了声,“有本事就让她跟你们走,不然别在我背后意淫。”
本事?臭烘烘的卖力气的,哪能摸到这么水嫩的妹仔,干净清爽不是脂粉俗物。谁不想?
刘勇带了点嫉妒,“好歹我们还给你让宿舍了呢,说说不行么?”
“就是!小气得。”有人说。
刘勇深化矛盾,“她滋味好吧?年轻漂亮有身材,估计叫声都能让人酥了~”
弋者文目光瞥过来,像一把藏锋的刀,再想挑事的几个人闭了嘴。
“你去试过,才知道好不好。”依旧是这嚣张的语气。
刘勇握紧拳头,看着弋者文转身向仓库。他衣服湿了半背,贴显出刚硬的骨脊线,不可轻视的险绝。
接下来的活,刘勇不是嫌货摆得不正,要不就要求重新叠,变着法整弋者文。
看他扛上扛下,计件比别人少,刘勇报复爽了,暗里啐声,显摆谁呢。
清完仓库,老头来登记,发现弋者文件数比别人少了三分一,狐疑地问:“你怎么回事?不舒服吗?”
出了一身汗,弋者文撩衣摆擦脸擦脖子,无所谓的声音,“没。”
“那为什么计件少这么多?”老头清楚这不是弋者文的工作效率。
刘勇和另外心知肚明的同伙,暗里发笑。
反正衣服汗湿了,弋者文干脆脱掉,甩搭上肩膀。他走出仓库,反唇讥讽:“几条狗见人就吠,吵得耳朵疼,就没心思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