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船停港(20)
吉苑走出仓库,去吃了晚饭,廖蓬欢的消息姗姗来迟:我还是无法认同,但我冷静后知道该怎么做了。苑妹,爱你,么么哒~
吉苑回廖蓬欢一个,从她那里保存下来的点头表情包。
从开着空调的餐馆走到室外。
北海不下雨,空气就很闷热。
气道似有薄膜,每一次呼吸都在找寻出口。
踩着余晖回珍珠铺,打烊后吉苑去了海边。
鞋脱一边,坐阶梯上,脚泡进冰凉的海水里。闭上眼,身体松懈,会有一种持续坠落的错觉。
人会变得很轻很轻,像会飞,像在飘,像虚无的存在。
噔噔——
吉苑睁开眼,拿出手机解锁,点击通知栏。
廖蓬欢:苑妹!求爱之路灵魂不朽!
廖蓬欢想通了,继续在她的轨迹上行进。
吉苑回:廖蓬欢灵魂不朽!
廖蓬欢回复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她们的对事面常有歧义,但不妨碍成为朋友。
吉苑干脆解下挎包,连带手机一起放上层阶梯,弯腰将手掌平放海面。感受到的浮力,也像在飘。
远处轮船点亮一片海域,鸣笛声缓缓。
吉苑直身,手肘撑膝支着脸,看轮船上的灯带闪烁。
“你来了。”
过得片刻,没有回应。
吉苑能确认,这一个月她熟悉了他的脚步声,轻且笃定。
轮船在靠近,海面波纹细跃。
阶梯之上,滨海路的路灯摇晃。
吉苑转头,看到一个劲瘦的身影,手随意搭腰侧,指中一点烟。但肩是平直的,被路灯削成一炳刃,仇恨就蛰伏在锋利的影子里。
只见他抬手啜烟,踏阶而下,身体冲散雾白的烟圈。
弋者文坐定,吉苑转身,抬起湿漉漉的脚放阶上。
他吸着香烟,偏头吐烟时,灯光划过侧脸颧骨,也是锐利的角度。
不会消失的仇恨。吉苑起身时,唇角笑意一瞬即逝。
上下四级的距离,吉苑走到弋者文的下阶,蹲姿,手叠放膝上。她问:“烟是什么味道?”
弋者文没搭理她,她慢慢挪近,他伸手出去制止。
指中火红的烟点,指着吉苑。
“我试一口。”她说着,手置阶沿偏了身子,弋者文还未及反应,她张口衔住了他含过的湿润的烟蒂。
温热的气息扫过,手指恍惚发烫,弋者文忍着没抽回香烟。
吉苑没吸气,撩眼看怔然的弋者文。
“呵!”
轻灵的笑声,拉回弋者文思绪,他皱眉,目有警告。
“吉苑!”声线冷且僵硬。
吉苑吸了一口香烟,徐徐吐出烟雾,笑着说:“你吃过我的,我吃过你的。”
语境太引人遐想。
一座游轮靠岸,甲板外围的灯带,微微照亮了这边。
吉苑并膝蹲着,胸脯被挤压,成更饱满的型,短裙里的腿缝若隐若现。她明媚的脸上,白雾如流纱薄,如醉如幻。
吉苑的眼睛又盯着弋者文的烟,在她有下一步动作时,他匆忙将烟扔海里。她的视线随着烟点的熄灭,定在海面,“哇,沉没了。”
惋惜的语气,不是对物,更像对人。
弋者文推开吉苑,“你这个疯女人!”
吉苑跌坐在台阶,看他愤然离去。她喊道:“明天会是个好天。”
因为有船停港。
*
当晚回物流园,宿舍门一开,弋者文就嗅到不寻常的气味。
刘勇床铺嘎吱作响,传出闷哼肉搏的动静。
思量会,弋者文仍踏步进去,拿衣服进了卫生间。
澡洗了很久,在闷热的夏夜里,弋者文感到一丝寒凉。估摸着里面结束,他才走出来躺床上。
宿舍在二楼,阳台外有高高的灯柱,光亮映进蚊帐,影影绰绰织成网。
灯昏似梦,弋者文想起海边那一幕,审视地沉思。
隔壁床有翻身动静,明显没睡,低声调情一番,床架开始摇晃,连带一排的床铺!
又干起来了!
弋者文抽出枕头压住耳朵,闭眼当身处渔船。心里下决定,要买个床帘将床铺隔开。
第二天晚上,弋者文在海边看到吉苑。
她穿着吊带蓬裙,裙摆散开,是深渊的海中,独留的一抹淡。
烟越抽越烦躁,弋者文掉头走了。
在沙脊街碰到对男女,调情打闹,荤素不忌。弋者文多留意一眼,发现男人提前抬脚踩上路槛,稳稳当当。
弋者文顿足,看他们进了算命馆。
张絮眉在第三天早晨到家,行李未放,便去了算命馆。
憋足了劲的雨,劈里啪啦地砸下来。
吉苑被吵醒,起床开门闻到焦味,是焚朱砂纸的味道。她在条案角发现个一次性纸杯,水中浸纸灰。
张絮眉回来了,先光顾算命馆,檀香也忘了燃。朱砂起镇定功效,她痴迷符水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