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船停港(114)
南珠终于到手了,青山跟吉苑炫耀,“正~猪~”
他很高兴,珍珠的发音飘了。
好可爱!叶姨再次捏捏揉揉他的笑脸,“对了,吉苑,这个南珠是你妈妈送给青山玩的。”
吉苑在饮水机倒水,问:“她不在珍珠铺吗?”
叶姨说:“你来得不巧,她前脚到宾馆去了。”
“嗯。”吉苑端着水杯给廖蓬俊,“喝水。”
廖蓬俊还拎着礼物,“这个……”
“给我吧。”
吉苑接礼物,廖蓬俊接水。
店里这时进了客人。
青山在柜台里,乖乖坐好,玩着手里的南珠。
叶姨接待客人,吉苑示意和廖蓬俊到外面说话。
天气好,老街的游客络绎不绝。
骑楼下的连廊,时不时有人经过。
廖蓬俊想起那年端午节,他来送粽子,也是在这个位置。不过那时是黑夜,没有白日的清晰。
这次吉苑先开口,“代我谢谢你父母,常常记得我。”
廖蓬俊送来的东西里,不止廖蓬欢的礼物,还有一些土特产。
廖蓬俊声音低了低,“不用谢,他们愿意这样。”
阳光太好,被磨平纹理的青石板,沉着内敛的光色。青石板铺到对面骑楼,那里落了一处阴影。
“你说的对,我什么都不懂。”
“吉苑……”
“不过不重要。”吉苑转脸向廖蓬俊笑了笑,发间划过一抹蓝色。
“我不在意这世间的大多数,我的生命属于微渺的小部分。”
对面骑楼外的一角,行人喧闹地碾过青石板。
吉苑看着那里,说:“人生就像一道荒途,每个人都是一座坟墓,以碑为界,碑外皆鬼。我于你是鬼,你于我也是鬼。殊途不归,是常态。”
廖蓬俊沉默了。她怎么会不懂,她明明懂得,他只是游离在她生命外的事物。仅此而已。
廖蓬俊说:“往年的每个节日,我都会来给你送东西。”
另一种维持的关系,吉苑说:“好。”
叶姨在给客人试戴珍珠,青山个头不及柜台高,很容易忽视,他颠颠地跑出去找吉苑。抓着的手链挂到了门轴一角,断了,南珠落地上滚开来。
青山蹲下捡,一颗两颗,拾宝一般。他挖掘出新乐趣,一步一步出珍珠铺。
一只手臂拦住了青山的去路,青山佯怒,眼前忽然绽开满手心的珍珠。
他将珍珠放到青山手中,他的手掌炽热,停留了几秒,才移开。
“青山,快回来!”
是妈妈在喊,青山回头,再转过脸时,那位大人不见了。
青山被抱起,他想跟妈妈说有个人,然而他发现妈妈也在看着那个方向。
那个背影,对于青山来说,他跟太阳那么高,也那么暖热。
*
老头打电话给李明川,问弋者文在哪。
李明川回:“他前几天在我这过夜,然后说回物流园去了。”
老头一时没说话,李明川发慌,“怎么?弋哥出什么事了?”
“不是,他请了两天假。”
李明川直觉没那么简单,“请假不行吗?”
老头说:“他几乎不请假,除了……”
电话里又没声了,李明川着急,“除了什么?”
沉吟过后,老头问:“弋者文是不是去找吉苑了?”
“吉苑?”
“嗯,家住老街那女孩。”
……
这晚,李明川去了老街。
各个街巷转过,找不到弋者文,甚至在岸渡口,外沙岛,外沙桥,都没有他的踪影。
李明川停下来打他的电话,关机了。
李明川又回到老街,九点钟许多店铺都关门了。他在张记珍珠铺的灯牌前滞留,他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吉苑就是那个珍珠铺的小姐。
老街的商户有些住在沙脊街,李明川终于在那里找到弋者文。
“弋哥,我们去喝酒吧。”
到岸线的入海阶梯,酒摆一排,他们坐一排。
弋者文伸直腿,单手往后撑,仰头喝酒。
李明川没心思,喝的少。他观察着弋者文,酒是闷灌的,不像冲着放松的样子。
李明川挡下,并把剩余的酒拿走。他拖起弋者文胳膊,说:“弋哥,我们走吧。”
“去哪?”
“回去睡觉了。”
弋者文摇头,“我一闭眼,就不见了。”
“谁不见?吉苑吗?”
弋者文猛地看过来,因为酒意而清冽的目光,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变得宛转。
李明川读高中了,也有情窦初开的体验,这样的目光蕴含太重。